“我苦命的女儿呀！”
听到这声震天响的嚎哭，程然倏地站了起来。
是吴歆的妈妈！
就这位的肺活量，程然觉得，她得心脏病的可能性，或许都会比对方大。
哭嚎声没有继续下去，紧跟着就有护士赶过来制止。
吴母捂嘴抽泣，行状很凄惨，“你们一定要救活我女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很明显她是匆匆跑过来的，掺杂着银丝的头发有些凌乱，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令人心生怜悯。
护士边安慰边拉着她往抢救室边的座椅上去，“医生会尽力的，您别着急，先在这边坐着等一下。”
不远处的程然正要上前，却见吴母没有坐，而是抹了把泪，问那护士：“这个抢救费，你们会找肇事者要吧？”
听到这话，程然立即顿住了脚步，微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偷听。
“这个你不用担心，警察会处理的。”
“大概能赔多少钱？”
护士微听了不喜，皱眉直言：“我不知道——您不该先担心您女儿的情况吗？”
吴母迅速恢复哀戚之色，“我就是在担心我女儿!万一那人赔的钱不够治，可怎么办啊?我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老婆子，如今我女儿又成了这样……”说着，就大哭起来。
那护士见她这样，表情有点愧疚，又好生安慰说：“您别哭了，赔多少钱我们真不知道，您去问问警察吧。”
看到这里，司雨好奇地打量一动不动的程然，轻声问：“你不过去吗？”
从程然刚刚的反应来看，这位大骗子的妈妈应该不是无辜之人，可她为什么还不行动？
“你听到她的话了吧？”程然阴沉地说，“女儿在里面生死不明，她居然问护士能赔多少钱！真是冷血！原本我还以为，她是拗不过她女儿，才帮着演戏来骗我的。现在看来，主谋搞不好就是她！”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揪住吴母的胳膊，冷笑问：“阿姨，还认识我吗？”
吴母明显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挣扎两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闪烁着目光反问：“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哼，这话我还想问你呢！”
吴母迅速垂眸，拼命扭着手想挣脱钳制而不得，恼怒地斥道：“你揪着我干什么？我女儿被车撞了，现在正在抢救！你这个同学，怎能这么没有同情心！”
“哈，我没有同情心？！”程然大笑，看怪物一般瞪着她，厉声说，“我就是太有同情心了，才会被你们母女俩，合起伙来骗光了钱！”
话到这份上，吴母反而不装了。
她奋力地甩了几下手，依然无果后，便开始撒泼：“放你娘的狗屁！谁骗你钱了？是你自己同意借钱给我女儿的，现在反悔了，就倒打一耙说我们吴歆骗了你，有你这样做同学的吗？”
我的个天，到底是谁在倒打一耙啊？！
程然简直被刷新了三观！
这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大婶，你还要脸吗？你装成心脏病要做搭桥手术，让你女儿来问我借钱，我前脚转钱，后脚她就不见了人影，说好做抵押的货也没了，这不是骗是什么？你是把我们都当傻瓜吗？”
“少胡说，我们只是，只是出来旅游!是你不愿意借钱，我恰好又病了，我女儿那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程然气得哆嗦，声音都变了调，“谁迫她了？钱是我自己的，我不愿意借还有错了？大婶，我看你确实有病——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吴母反吼一句，忽然眼神一变，停止了挣扎，反手揪住程然的胳膊，指着她的鼻子喊道，“好啊，我知道了，是你！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追我女儿的人！”
程然没想到她会猜到这点，微微愣了一下神。
仅这一瞬的迟疑，吴母原本不确定的猜测，立即得到肯定，推了程然一把，口气蛮横凶狠，“好啊，果然是你害得我女儿被车撞！你给我赔钱！不赔钱，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她忽然扭头对杵在旁边的护士说，“麻烦你帮我看着她，不能让她逃了，我这就去找警察来！”说着就要走。
到底谁想逃啊！
程然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对再也找不出，这么胆大无畏又理直气壮的骗子。
她死死拖住吴母的手，气闷得想疯，“真是贼喊捉贼，我看想逃的是你吧！”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其实两人越来越激烈的争吵，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
护士对此始料未及，愣在当场没反应，被吴母一喊，这才醒过神来。
她才不会管到底谁是骗子，谁是肇事者，她只知道这是抢救室门口，需要保持绝对的安静。
“你们两个，要吵到外面去吵！”她气呼呼赶人，不客气地说，“你们也太冷血了——一个是患者的母亲，一个是患者的同学，里面的人生死不知，你们不该先担心一下吗？”
“就是！”吴母的反应比程然快，“我们吴歆遇到你这样冷血的同学，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倒霉的到底是谁呀……”
“程然，别跟她叨叨了，”看不下去的司雨，及时出声阻止，“她不是要去找警察吗？不用在这等，咱们一起去！谁是骗子，谁是肇事者，警察自有判断。”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刚才她是被气昏了头，竟然把这个初始目的给忘记了。
程然面露狠意，咬牙攥紧吴母的胳膊，吴母也不慌，看着反倒比她这个受害者还要镇定。
“去就去！放手，你这样揪着我做什么？要去就快点，别想这样拉拉扯扯地耽搁时间……你害我们吴歆成了这个样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们推推搡搡地往外走，一路上，程然黑沉着一张脸，与司雨一左一右簇拥着吴母，始终将吴母翻着花样的指责和辱骂，当成耳边风。
就让她再得意一会！
从抢救室往外走，要经过急诊大厅。已经是晚上，这个时段的急救大厅，人倒是比白天要多一些。
Y市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不大，过道上三人并排走不是很方便，司雨就主动走到前面，跟程然一前一后看住吴母。
眼见就要到大厅门口了，谁知在与一个患者错身而过时，一直骂不停的吴母，见机以猝不及防的力量，挣脱程然的手，狠推一把那患者，飞速往另一边的通道狂奔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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