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城头众人翻身而下，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城头巡逻之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
“这老吴，又躲到哪里偷懒了？回头让我找到，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巡逻之人咒骂着，全然没注意到脚下那点点血迹。
明亮的房间之中，年近古稀的老人气若游丝，躺在榻上剧烈喘息着。
他曾是大晋权力的巅峰，皇帝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傀儡，而此时他只不过是个等待死亡的可怜老人。
“噗！”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马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自晋怀帝下令，命征东大将军苟曦讨伐司马越以来，这个老人便急火攻心，至此一病不起。
他心知大势已去，如此反应并非在乎什么名声，而是简单的怕死。
越是在高处待的久的人，越是害怕死亡。
似乎他早已忘记因他而死的那些忠骨。
“咣当！”
偌大的房间中发出一阵响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
“谁！”
他大惊失色，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他想要大喊呼救，可当他看到黑暗中缓缓浮现的身影，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容貌陌生，却极富威严，举手投足之间仿佛有一只大手正向他伸来，让他无处可逃。
“这老头儿就是司马越？”
“也太狼狈了吧？”
“这也能祸乱朝纲，我上我也行啊！”
直播间的水友也认出了眼前老者的身份，纷纷吐槽林烨这次“选角”的失误，殊不知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林烨无心搭理这些，缓步向着司马越走去。
“不用浪费精力了，外面的守卫都让我放倒了。更何况……”
话音未落，林烨已然站在了对方的身前，双手背后，整个人岿然不动。
“更何况，我此行并非要取你性命。”
压力虽大，可全无杀意。
司马越这个年纪，这点事情还是能分辨的出。
“来者何人？”
虽然如此，司马越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石勒！”
“什么？”
司马越顿时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自石勒在东晋末年崭露头角以来，他便成为了司马越前进道路上的阻碍，随着时间的推移，石勒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如今更是到了难以收拾的地步。
“你的人攻入城了？”
司马越大感不妙，乘着最后一口气问道。
“还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林烨倒也称诚实道。
“你来此地，不为我性命，所为何事？”
司马越皱眉道。
如今的他力不从心，反倒是多了些洒脱。
“代天下人，问你几件事罢了！”
林烨说的轻松，也不等对方回答，便接着道：“晋惠帝暴毙，可出自你之手？”
司马越一愣，缓缓坐起身来，向着四周看了看，确定四周并无他人，突然笑了起来。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晋惠帝在世之时，你在朝中地位并不稳固。也就是说，晋惠帝死后，你所得好处众多，这才能只手遮天。因惠帝之死，既得利益以你为首，嫌疑同样如此。”
司马越短暂愣神后，突然大笑。
“我司马越扶持朝政，天下皆我囊中之物，区区惠帝，死便死了！”
死到临头，司马越依旧态度狂妄，更是对自己此前所作之事供认不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到了这种地步，真可谓是茅房的石头。
“无耻！”
“老不羞！”
“这嘴脸还真是难看啊！”
水友们也气愤至极，直接骂出声来。好在有超管在不断提醒和制约，否则弹幕所飘过的话当真就是不堪入目。
“司马越少有令名，谦虚持布衣之操，中外令名。初以世子之名位都校尉，后任左卫将军。”
“元年，平杨俊乱，加封五千户侯，东海王威名初现。”
林烨缓缓诉说着司马越早年的经历，仿佛一切如数家珍。
“你倒是对本王十分了解啊！”
司马越很是得意，在三十年前，他可是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未来的国之栋梁，风头一时无两。
“就是这样的你，为何成为了今天这副模样？”
林烨接着质问道。
“是世人不懂我罢了，我为了大晋江山，鞠躬尽瘁。早知如此，就该将那怀帝一同解决，也免了后顾之忧！”
司马越面上发狠道。
晋惠帝在显阳殿中毒而亡，皇太弟司马炽即位，即晋怀帝。本以为怀帝乃更好控制的傀儡，却不知遭到背叛，司马越至此前往许昌。
“于内，你清除异己，陷害忠良。于外，流民、祈活军死起。当权这些年，百姓因你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家破人亡。”
林烨细数司马越罪状，若非眼前之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八王之乱。
司马越听到这里，总算是意识到了异常。
“你到底是何人？石勒目不识丁，全然不可能说出这般话语，还是你身后有人指使？”司马越说着，连忙看向四周，仿佛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
“是暴露了吗？”林烨苦笑，一不小心竟然忘记了石勒目不识丁之事。
“今日在你面前，不是大将军石勒，而是一名布衣罢了。若非说有何特别，也就是能掐会算罢了！”
林烨第一次从侧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能掐会算？我看只是神鬼邪说罢了！”司马越对此不屑一顾，可话已出口，他却不由得想起之前林烨的话。
惠帝之死，乃绝密，所有之情人全部先后除去。他若非能掐会算，又如何知晓？
“多年前，公师潘不听我计谋，落得个人首分离的下场。汲桑大将军，听我计谋，假死脱身，如今仍旧存活于世。类似之事，不胜枚举，听之信之，在你一念之间！”
林烨也不为自己辩解，司马越行将就木，相信与否已然不重要。
司马越嘴巴微张，脑中一片空白，如此事情全然超过了他的认知。
“当当当……”
不等林烨继续开口，急促的敲锣声从屋外响起。
“有刺客，有刺客！”
想来是有人发现了城头藏匿的死尸，项城中瞬间戒备。
司马越涨红脸，分明是想要出声，但看林烨在场，难免会有所忌惮。
林烨却是微微一笑，“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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