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上午假鞋讹钱的事，梅姐的胸口仍旧突突突跳个不停。
她怨怼地冲店长抱怨，“张强他是什么人？西读小偷小摸，几进几出，警察都拿他没办法！王亿甜倒好！刚来就把他得罪了！本来两百块钱就能打发走他。现在跟他结下梁子了，我看我们这个店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店长一听到这些事就头疼。
上个季度的营业额不佳，总公司让他裁减人员，节约开支，他正为这事发愁呢。
他挥挥手示意梅姐别说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发愁有什么用？”又冲王亿甜道，“小王啊，这事你别往心里去。你做得对。但以后尽量别一个人下班了，那个张强是个祸害，你要小心。”
王亿甜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为自己的正义行为感到后怕。
但你要问她有没有后悔，她一点都不后悔。
店里不做晚上的生意，除了后厨和店长，其他人下午五点半就能下班了。
张秋川因为上午的事很感谢王亿甜，非得拉着她去吃一顿小龙虾。
王亿甜拗不过她，两个人从万家园老社区弯弯绕绕的巷子里绕到一所中学附近，那里有一家价格实惠，口味不错的排挡卖小龙虾。
张秋川在江州没什么朋友。上一任男友把她带来这里打工，后来分手了，男友去了别的城市，只有她留下来。
她点了两瓶啤酒，非得跟王亿甜喝一杯。王亿甜酒量不好，浅尝辄止。
最后酒都被张秋川喝了，这个四川姑娘喝着喝着就哭了起来。
原来，七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今天，是她二十三岁生日。
王亿甜不懂背井离乡讨生活的艰辛，但看到张秋川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样子，她也能体会到一点。
等两个人吃完喝完。天已经黑了。
张秋川酒量好，两瓶酒下腹，面不改色，步伐稳健。她带着王亿甜绕出万家园烟熏火燎的小巷子，送她到公交站。
分手前，王亿甜有点担心她，“你没喝醉吧？头晕不晕？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今天也算有人陪自己过生日了，张秋川心情不错，她摇摇头，“我好着呢。你快回家吧。”
看着载着王亿甜的公交车走远。
张秋川从随身带的帆布包里翻出一瓶廉价的香水冲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喷了喷，盖住在排挡上沾染的一身烟熏味。
这顿小龙虾吃了她将近两百块钱，她今晚得努力把这笔钱赚回来才行。
夜晚十一点半。
“Billie”酒吧里热闹非凡。
化着浓妆，穿着热裤背心的女孩们端着啤酒穿梭在一个个卡座之间。
张秋川就是她们其中一个。
她长了张不显年纪的圆脸，大眼睛，个子小巧。晚上出来工作时，她就让化妆师给她梳两个娇俏的丸子头，见了谁，她都娇滴滴地叫一声“哥哥”。
她在这卖啤酒已经半年了，不是天天来，但赚的钱，酒吧得抽成。偶尔生意好，她一晚上能赚回大半个月的房租。
卖啤酒比卖汤包赚钱。但陪笑比卖力气更累。
她身边不是没有出卖尊严躺着赚钱的人。但她心里的那根绳还没断，坠着她沉甸甸的希望。
她总想着有一天自己出师了，凭着一身手艺，走到哪都不愁赚钱。
“帅哥美女们，晚上好呀。”张秋川端着半打啤酒走到一个热闹的豪华卡包里。
她暼了一眼卡包里的妹子，都是些会喝会闹的大蜜，她觉得这一桌有戏，笑盈盈地看了一圈，其中一个娃娃脸帅哥众星捧月地坐在中间，笑得春风满面，颇有冤大头的风范。
“酒水要帮您加一点吗？今晚酒水消费3888有折扣哦～”
陈继扬一听3888就笑了，这可是易添星一个月的生活费啊！不行！太她妈骄奢淫逸了！他大手一挥，“给我上酒！3888的，2份！”
张秋川脸上笑出了一朵花，赶紧放下半打酒，“您稍等，我去给您开酒！”
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她踩着高跟鞋飞快地拨开人群，一不小心脚下一趔趄，幸好被擦身而过的人稳稳扶住。
“你没事吧？”这人力气很大，动作敏捷，扶着张秋川站稳。
张秋川想道个谢，忽然觉得扶着自己的那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抬头，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人轮廓的剪影高大又深刻。
她看清他微微上挑的眼尾下，一点鲜明的泪痣。
“我记得你！为了你，我跟我朋友都进派出所了！你那天为什么不给我们作证？还一个人偷偷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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