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徐芸芸的脸色煞白。
所有人都认为她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陛下看着她却说出阮牧心才是太子妃人选的话，这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泪眼盈盈地看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韩卿元虽惊愕，嘴巴动了动，终未出言反驳。
说到底，他虽贵为储君，但正妻是谁，终由天子决定，一如他当初和徐芸芸往来，奉的不过是皇后的意思。
日久生情，但这情，远不足以让他驳了圣意。
韩卿尘执着玉箸的手只顿了一下便恢复如常，如局外人般，品着佳酿，看着热闹。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如果他猜得没错，只消一会儿，那个昨日在城门口折而复返的韩卿安，就要登场同他对质了。
他用酒杯挡住别人的视线，阮牧心惊讶之后秀眉拧起，好似晧德帝刚才的话在她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
皇帝的话前后不着调，也不明说是否属意阮牧心为太子妃人选。
皇后却是及时反应过来，强笑着先发制人：“阮家丫头论品性论样貌论家室，都堪当王妃之位，只是眼下锦王、成王皆未娶妻，陛下觉得，将阮家姑娘许给谁合适？”
堪当王妃之位，明褒暗贬，是嫌他女儿做太子妃不够格喽！
阮青宣脾气蹭地上来，酒杯重重扣在桌案上。
“陛下，微臣的女儿不才，怕高攀不得两位王爷，也没那福气。臣就这一个女儿，只要她随心自在，凭心择一人过一生，便是下嫁，也未尝不可！”
晧德帝不悦地瞪了眼皇后，正要安抚阮青宣，一个小太监从大臣席位后方小跑经过，在长盛耳边密语。
长盛摆手让他退下后，走到皓德帝身旁轻语，皓德帝眸光微沉，说道：“宣。”
“宣成王觐见。”
歌姬乐师识趣地告退，成王韩卿安风尘仆仆地走进来，身上的披风未解，铿锵有力道：“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阮家二郎同你一同去铜州查案，你怎拖到现在才回？”
皓德帝发问，看似寻常，却给人一种威压之感。
“铜州铁矿案错综复杂，儿臣发现幕后主使与天都密切相关，这才命大理寺少卿先行一步返回，只是……”
韩卿安没有未能抓到幕后主使的挫败与不安，反而有些兴奋，这铜州铁矿案的幕后主使和天都有关，就意味着这朝堂里的某些人脱不了干系。
只要这趟水越浑，他就越有机会踹掉太子取而代之。
他越想越难以抑制心中喜悦，却在转眸间，怔住了，他在这！
“只是儿臣的车马慢了一步，未能在城门上钥前赶到，故而在城外客栈留宿，不料昨儿半夜有贼人刺杀，这才晚了。”
韩卿安垂首，在确认了铜州擦身而过的人确是韩卿尘后，计上心头。
天子脚下刺杀亲王，无疑触了晧德帝的逆鳞。他冷眼扫过在场所有人，问：“幕后之人是谁查出来了？”
韩卿安目光犹豫地掠过韩卿尘，有些难以启齿：“儿臣不知，那些刺客已被悉数剿灭，他们身上穿着……穿着威武军的里衣。”
韩卿尘着实怔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没踏进天都的时候，就有人急着给他下套。
未等皓德帝发话，他自觉走到韩卿安边上，向上行礼答道：“兵权已尽数上交，此次出征伤亡者，皆由秘书监陆大人主理一一登记造册，是否有人无故失踪死亡，陛下可亲查。”
被点到名的陆清文站了出来，他虽是陆家子孙、太子一派，但并不想参与太子成王的争斗中。
他身形不高，男生女相、倾国倾城，传言他也要随军出战时，天都城内，就传出不少污言秽语，光是阮牧心在贵女间听到的，就不少。
“军中都是糙汉臭男人，陆少监进了军，不知要怎么被磋磨呢！”
“陆少监虽不能上阵杀敌，但在那方面，也是大有可为呀！”
……
诸如种种，方才在偏殿之中，依稀有人这么说着取乐。
阮牧心看着从他眼前走过的陆清文，黑了，想必是日日涂着那些黑金碳粉的缘故，也不知道那些话是否传进他耳中了。
在她心里，这般美好如谪仙之人，不该被恶俗之言玷污了耳朵。
“此次战中伤亡者名单，原册经主将、副将签名确认后已入库，经誊抄的副册已交由户部为接下来抚恤慰问工作做准备。其余除进京一千人和锦王府三百亲卫外，皆和各州城做好交接工作。”
陆清文奉上一个册子，是回到各个州郡军人数量和各州郡长官署名的单子。
皓德帝并未打开就丢到一旁，能在一年内让怀渊节节败退的人，岂会犯让刺客穿着自己携领军队的衣服这种错误。
刺杀亲王在先，栽赃亲王在后，这幕后之人胃口不小啊。
“其他线索呢。”
“刺杀儿臣之人，脖子后方的刺青，与一年前的刺客一致，本想留个活口，不料他们咬破毒药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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