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叫林三姑娘看了一场笑话。”柳老夫人有些疲惫地说，“瑟瑟，祖母不怪你。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将客人请到前厅用膳吧。”
柳瑟立刻惶恐地跪了下来，“祖母，小五真是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才借口生辰宴请莫姐姐过来的，并不是借口担心您的身体才求着父亲办这个生辰宴的。求您让墨姐姐看看吧。”
柳夫人却问，“我们都不知晓老夫人身体不适，小五你是如何知晓的？”
柳瑟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听到的……”
柳夫人勃然大怒，“你在你祖母院里布了眼线？”
柳瑟急道，“绝非如此。我是……”
林墨这时打断了她，“瑟瑟，昨儿你不是说，有个叫曼儿的姑娘托梦给你……”
柳老夫人猛然变了脸色，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嬷嬷。王嬷嬷朝她摇了摇头。
“荒唐！什么曼儿，什么托梦的，小小年纪，哪里来的怪力乱神？”柳夫人不悦地看着柳瑟说道。
柳二小姐也捂嘴笑，“是呀，五妹，就算你真的在祖母院子里有眼线，为着祖母的身子着想，祖母想来也应该不会怪罪你的。”
柳瑟看了看祖母，吞吞吐吐地说，“我真没有……我也不知道……”
柳老夫人突然对柳夫人并几个姑娘说，“你们几个先出去吧。”
柳夫人示意她们出去，然后说，“母亲，您的身子事关重大，媳妇还是留下来听听吧。”
柳老夫人想了想，还摇头，“老身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不过，这种事岂可纵容？！你们先都退下吧。”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了一丝严厉。
柳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惧意，看了看林墨，还是提议道，“母亲，不如请林姑娘也回避一二吧。”
柳老夫人还没回答，柳瑟却道，“不必的祖母，墨姐姐早就知道了。”
“既如此，你们都先出去吧。”
柳夫人无法，只好福身行礼带着几个姑娘都退了出去。
柳老夫人先是看了看林墨，才问道，“小五，现下可说实话了吧。”
柳瑟看了一眼林墨，才说道，“祖母，真是……是瑟瑟自己听到的。不过，不是在祖母院中。瑟瑟是在自己房中听到的。”
“你说什么？！太荒唐了！”柳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
林墨突然开口问，“瑟瑟，如今你可能听到外面有人走动？”
柳琴听了一会儿说道，“半夏刚吩咐两个小丫头把您的冬衣翻出来晒一下；秀姑在洒扫南面的园子；老丁头在小园门边同看门的罗婆子聊天，说他的小儿子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嬷嬷惊疑不定，见柳老夫人点头后，连忙跑到外面去。
片刻之后，她回来，一脸惊色地点头，“老夫人，全中！”
柳老夫人大骇，“你这孩子，何时竟能……”
“我也不知……前些日子夜里，我起夜时……”柳瑟脸上还红了一红，“不知怎的就传来祖母的呻吟声，有时还唤着‘曼儿’。”
柳老夫人脸色大变，“此事你可同旁人说了？”
柳瑟忙摇头“除了墨姐姐。”
柳老夫人看向林墨。
林墨淡淡地笑，“老夫人请放心，保密是医者的职业操守。我不会说出去的。”
柳老夫人这才又看向柳瑟，“所以前几日，你来问安时悄悄问我曼儿是谁，便是知晓了？”
柳瑟再摇头，“我只知晓祖母夜间辗转难眠，心中必有牵挂，但却不知如何缓解祖母的忧思，所以请了墨姐姐今日来瞧瞧。墨姐姐精通药理，祖母既是不想让府医知晓，墨姐姐便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林墨上前一步，“老夫人，想必你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您近日所忧何事，不妨说与我们听听。”
柳老夫人道，“便是说与你们听，又能如何？”她面上现出悲色，“曼儿是我的女儿，几十年前，因国公的小妾设下毒计，令我的曼儿失足落水身亡。”
柳老夫人说着，陷入了悲伤的回忆。
王嬷嬷端了一盏茶过去，“老夫人，往事已矣，莫要过于伤神。”
柳老夫人笑，“是啊。都知晓往事已矣，老身已经许久没有想起我的曼儿了。可是这些日子，也不知怎的，半夜总是能梦见曼儿惨死时的怪状，有时还能听到她在唤‘娘亲，救我’……”
林墨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老夫人说的这些日子，是从何时开始？”
柳老夫人看了一眼王嬷嬷，后者想了想说，“大约是五日之前。”
“可是日日如此？发梦亦在同一时辰？”
“正是日日如此，”王嬷嬷神色凝重起来，“大约都是在丑时末，其后，老夫人便会被梦魇惊醒，再也无法入睡。一直到……天放亮时，才能再歇会儿。老夫人也着实是不愿将这伤口再趴开同人说一说，便一直未请府医来看。”
林墨上前，“老夫人可否让小女探个脉？”
柳老夫人伸出手，“话已至此，哪有不可？”
林墨一触碰老夫人的肌肤，立刻皱起了眉，片刻之后放下手，“老夫人这不是病。”
王嬷嬷疑惑地问，“那可是有何不妥？”
林墨想了想说，“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怕是老夫人的身旁被施了阵法，小女可能去老夫人的寝屋内瞧瞧？”
几人俱是一震，阵法是什么玩意儿？
柳瑟问，“墨姐姐，阵……阵法是什么？”
林墨说，“听老夫人的意思，此事已经放下几十年，断不会无缘无故被梦魇着，且又是在同一时辰发作，只怕是被有心人动了手脚。具体是什么，得看了才知道。”
王嬷嬷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是哪个天杀的敢在老夫人身边动手脚？！”
柳瑟道，“王嬷嬷先别急，是不是的还要查了再说。不如先带墨姐姐去看看吧。”
王嬷嬷看向柳老夫人，得到她点头后，才伸手一引，“林三姑娘，请……”
林墨看了看柳老夫人不动如山的神色，心里暗自佩服。
进了里屋，林墨轻易就在睡榻上方帐子顶上的位置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法印，正在缓缓转动着。
这东西，旁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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