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哭。
“我…我只是…”
“你想说你眼睛里进沙子了？金身九阶的你，会因为进沙子而落泪吗？”
“我…”
“灵儿。”
仇万璃叹息道：“你可知你母亲对你的感情？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如今失去了虎陀巴，她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这关我什么事？”
虎灵儿用几乎要碾碎眼球的力气抹去眼泪，通红这小脸怒嗔道：“我弟弟需要依靠她的时候，她做了什么？！”
“那不是她的错，错的是巫教。”
“不！是她的错！是她没保护好我弟弟！”
虎灵儿吼着，连平静的湖水都为之动荡。
仇万璃淡淡的说道：“就算退一万步，是她的错，那么这些年来，她对你的付出，看完这本日记，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
虎灵儿用力一锤身下椅子，木椅当场爆碎，她带着哭腔喝道：“就凭这些吗？就凭她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吗？她为我做过什么？送个果篮？还是做了一堆糕点？”
无法接受！
如果原谅她，就等于否定我的一切！
虎灵儿这些年来，一直憎恨着自己的母亲。
对她来说，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父母这种东西。
然而…
为什么呢？
虎灵儿不理解。
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落泪？
不光是刚才，现在也是。
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爆出来。
酸楚的鼻梁在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眼泪在愤怒的脸庞上流淌着。
无论怎么擦都擦，都会有新的流下来。
直到两个眼睛都擦红了，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为什么…我会哭？
“你可知道？灵儿，你被潘恩抓住的时候，你母亲可是拼了命的想要救你…”
“她不是我妈！！”
“我从来没见过二大王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别说了！我不听！”
“明明实力差距那么大，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潘恩，但她还是上了！”
“不准说了！”
“当时她冲的比鲲鹏还要快…”
“我都说不准说了！！！”
仇万璃的话还没说完，虎灵儿爆发似得掐住了她的脖子，宛如仇人一般把自己往日当做亲姐姐般尊重的仇万璃按倒在地。
狰狞可怖的脸上，是宛如面对仇人般的憎恶。
但是仇万璃被她掐着脖子，却看到了她这般恐怖表情背后所隐藏的东西…
孤独。
那是一个无法原谅自己父母的女孩，孤身一人生活到今天的孤独。
以孤独为伴，以孤独为精神食粮。
但内心深处，却比谁都渴望着亲情。
能够感受到的。
仇万璃非但没有因为窒息而表现的痛苦，反而却是同情般的笑了。
能感受到，虎灵儿滴在自己脸庞上的泪水，那温度，那酸楚…
“灵儿…”
“呃？”
没有反抗，仇万璃反而张开臂弯，轻轻环住了虎灵儿。
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柔，只要稍稍一动就能挣脱。
然而身下的仇万璃，却是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
无法反抗。
虎灵儿就这样，被仇万璃轻轻的抱进了怀里。
那胸膛间向其脸颊传递的，是一种安慰的温度。
“面对自己的内心吧，灵儿，你只是害怕面对你的母亲而已，其实你…早就已经原谅她了吧？”
“我…”
“其实你…只是一直强撑着，逼自己恨她的吧…”
“万璃姐，我…”
“这些年，你一个人过过来，难道就没有在某个夜晚，思念过你的母亲吗？”
咚…咚…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没有吗？不，有！
曾几何时，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也会想起孩提时期，自己和爹娘欢快的在草原上玩耍的画面。
那是虎灵儿最想忘记的记忆，但同时又是她最宝贵的宝物。
冰冷的心，在仇万璃的怀抱中，慢慢的融化。
掐着她脖子的手指，慢慢松开。
泪水在决堤…
“我…是因为恨她，才走到今天的，对她的恨就是我的全部…万璃姐…你让我原谅她…如果我放下了对她的恨的话，我还剩什么阿？”
“……”
片刻的沉默，一直冷漠至今的仇万璃，此刻抱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溺爱的微笑。
“你还剩一个疼爱你的母亲。”
“……”
怀中，虎灵儿的眸子瞪大了。
眼泪越流越多。
咔咔。
心里，似乎是有什么阻碍的东西碎掉了。
“万璃姐…我…我……”
在仇万璃的怀抱中，短暂的挣扎了一下后，虎灵儿终于再也无法否定自己的内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吧，忍了这么多年，你已经不用再忍耐了。”
轻轻的抚摸着虎灵儿的后脑，这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孩，仇万璃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咆哮岭的上空，回荡着虎灵儿的哭泣。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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