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从病房里出来，正要赶去公司，在医院一层的大厅，撞见了在排队缴费的南方。
身体已经先一步意识产生了动作，走过去，抢过了南方手里的单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临床症状，还有密密麻麻的一串医学的学术用语。
呼吸一滞。
“你还我。”最怕的就是在他眼里看到那种名为同情的情绪，她低着头扯过单子，转身就要走。
顾朝拽过她手臂：“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出国的这几年，她们两人谁也没有主动先联系谁。南方还是和之前一样，表情淡淡，声音温柔动听：“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顾朝手忍不住用力，拽的她手腕红了一片。
“南方，你怎么了？”
还是没有对她发脾气。现在眼前只有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字眼在他面前飘来飘去，掺了隐藏不住的心疼。
南方仰头，没有回答他的话，打量他。
浓眉薄唇，他的眉骨很好看，双目狭长深邃，在大学里时他最喜欢留偏分刘海，现在只是一头普通的短发，经过时间的洗礼，他整个人都多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成熟。
尤其是他眸里的心疼，让她发不出声。
“到底怎么了？”
他急了。他们两人之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当年她甚至连一句分手的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眼皮一颤，南方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单子，在他面前，她想一直有底气，可在生活面前，她早已没了骨子里的骄傲。
“我爸生病了，他前两天来帝都看我……顾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她明显不想和他之间再有过多的纠葛，可他偏不。
“南方，当初我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声声质问，南方避开：“我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了。”
周围人来人往，有不少人停下在看热闹，南方挣开他的手臂，顾朝自嘲的勾唇：“又是这幅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副冷傲的姿态。”
哪怕成为了他的女朋友，在她心里怕是也从来都没有他的半分位置吧。
“你说话啊，还是说真的喜欢上了出去卖自己，所以就看不上我了，又或者是因为觉得配不上我？”
“顾朝！”
已经到了迸发的边缘，南方紧紧咬住唇，好半天，才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从来就没有卖过自己，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她仓皇而逃，顾朝没有上前去追。
电话响个不停，心烦，低头摸出手机，指尖一滑，接通了电话。
……
顾清晚刚醒来就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上涌，她睁开眼睛，发现傅希诚趴在她的病床边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
她指尖动了动，想掰开他的手指。傅希诚人已经醒了过来，视线混沌了一秒，他清醒：“醒了？有没有事？”
他起身，双手扳过她的肩膀。
顾清晚不出声，只是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
态度很客气，现在只要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个男人。于是，想着一次性说明白了。
红唇微张，她声音没有半点退缩：“傅先生，我们离婚。”
这是第二次了。
傅希诚怕伤到她，先松开了手，他眸底泛着冷光，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已经骤然改变，心脏猛的一缩。顾清晚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傅希诚。
说不怕，是假的。
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一板一眼的和他讲道理：“傅希诚，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和他在一起。现在都新世纪了，大家对那种事情的接受程度也已经……”
他没必要放她在他身边做幌子。
“顾清晚，你难道是一直信了我当年说的话？”
不然，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拿他之前说的话来挖苦他。
顾清晚还没开口，傅希诚已经接了下去：“当时我说让你就当我喜欢男的，是骗你的。只是觉得这样说你会死心。”
顾清晚想笑，没笑出来。
真好啊，原来他当初不过是为了拒绝他就直接歪曲了自己的性取向，宁愿让她以为他喜欢男人，都不愿接受她的告白，和她在一起。这是有多讨厌她？
“呵……傅希诚你真以为我当年就那么喜欢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她已经清晰的能感觉到自傅希诚身上传出来的怒意，毫无畏惧：“我哪里有那么深情。我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得到而已。”
她漫不经心的，补充道：“傅希诚，如果当初你真的和我在一起，没过几天我就会和你提分手，你信吗？”
胸腔内几层情绪沉沉浮浮，尽数涌上来，他抬起她下巴：“是吗？当初因为我拒绝哭那么惨的人，不知道是谁？”
他显然被顾清晚给刺激到了，修长的指尖扣住她下巴，力道没轻没重，顾清晚被他这样控制无半分恼意，反而更冷静畅快了：“怎么，你喜欢我啊？不然，你生什么气。”
一个红本本被傅希诚摔过来，砸在干净的被面上。
“想离婚？不可能。”
留下这句话，傅希诚出了病房，重重的甩上了房门，震耳欲聋。顾清晚拿过结婚证，翻开。
照片里，两人紧密相依，顾清晚笑的很开心。她身旁的男人，也难得的勾唇，很小的一个弧度。
傅希诚出了病房，身形一顿，右手撑在墙上，平稳呼吸。额头一层细细麻麻的汗滴，他抬起脸，一滴冷汗顺着坚硬的下巴滑下来，他的手在发抖，摸出手机，找到了季子言的电话，拨过去。
“喂，到底什么情况，那个傻女人怎么你了？你现在到底怎么样？”
“季子言，你骗我。”
掷地有声，平稳干净。
季子言怔住，听不到他那边的声音，也不知道他现在人到底在哪里，听他的声音不对，也没时间再听他矫情：“你说吧，你在哪里，我过去。”
“我问你，到底有没有转机？”
电话被人挂断，季子言无语。他还没告诉他答案，他急什么？这人有时候傲娇起来，分分钟让人想把他给抽死。
傅希诚身子全靠墙抵着，最后挂掉电话，也是怕，季子言口里的答案。脑海里，顾清晚的话接憧而至，他揉眉。
气血上涌，抬手，一拳砸在墙上，丝毫感觉不到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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