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拍，凌轩的眉头忽地皱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连带着嘴角也迅速地抽动了一下。
这反常的表情失控让栗麟晰瞬间想起了前一夜凌轩才受过重伤的事。
虽说这一巴掌没拍在伤处，但是她下手一向没个轻重，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也说不定。
“我不是故意的！”
忙将手收回来，栗麟晰满脸歉意。
“无妨，没那么严重。”
那一刀虽然伤口很深，但并不是致命伤。
作为神魂青鹿的他，身体内的器官与常人是镜像的。
他的心脏在偏右侧的位置，而那把刀堪堪擦着他的前胸椎，与他的心脏隔了不到半寸的位置。
这事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当年与他夜夜相拥而眠的玄歌知道了。
至于玄歌有没有告诉知乐，他倒是不太确定的。
毕竟以当年他对玄歌的了解，她那单纯的性子会不会想到那么多都是个问题。
“暗部人数众多，且大多都身怀绝技。其他人去的话，反而不如他去。”
伸手拍了拍栗麟晰的头，凌轩又道：“面对玄歌的时候，我们的战力从来都不是人。”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听在栗麟晰耳中格外残忍。
她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同为神魂四族，她是第一次见到他。
初次见面便成了兄妹，在人间的那些日子里，他作为兄长，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
而当他们的身份转换，恢复了非人的记忆和能力之后，他仍旧保留着曾经作为人间她的哥哥的性子。
确实，如宋清池所说，凌轩更为冷漠疏离。
可是这种冷漠疏离中，作为兄长的气质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不论她是鸢国的小公主栗麟晰，还是麒麟族公主栗麟晰，在凌轩眼中似乎毫无区别。
他待她的方式毫无区别，他对她的关心亦是毫无区别。
联系到态度异变的胡辰风，栗麟晰的喉头隐隐泛着酸意。
“玄歌很强。”
强压住内心的酸楚，她道。
“是。”
并没有否认她的话，凌轩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但是还好，我们不用和玄歌对战。”
“不用和玄歌对战？”
诧异地抬头看着凌轩，栗麟晰重复着。
“对，那是知乐鸟。”
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在人间的那些日子里，他们尚且年幼。
虽然有自己的寝宫，栗麟晰还是总喜欢往凌轩的寝宫跑。
一方面是对他有些好奇，另一方面是他寝宫中的那个傻大个每次见到她都会像个僵硬的木头人一样，让她觉得很新奇。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木头人是栗凌轩的师兄，名叫胡辰风。
而栗凌轩也学着像个真正的兄长一样，温柔地斥责她不要总是捉弄胡辰风。
怎么想着想着，又想到那个死木头身上了！
低头甩了甩脑袋，用力太猛，停下来的时候她的脑袋都有点晕了。
“你和师兄，是怎么回事？”
原本也没想八卦他们俩的事儿，但看栗麟晰这反常样子，凌轩也猜得出他们二人之间必然是出了不同以往的问题。
知乐鸟虽然不及玄歌那般厉害，但是她窥破人心、利用人心的能力却是极为强大的。
若是栗麟晰以这样魂不守舍的状态去迎战她，那跟给知乐鸟送队友无差。
还是个极为强大的队友。
“没什么。”
这事儿太丢人，栗麟晰并不想让凌轩知道。
“他犯病而已。”
听她这样说，凌轩也没有多催促什么。
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等她自己忍不住继续说。
不论他们在人间的身份是怎样的，性格并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有太大变化。
在凌轩的印象里，栗麟晰一直是一个对信任的人藏不住事的姑娘。
有时候逼她反而没什么用。
“哎哥，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果然，二人沉默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栗麟晰就忍不住开始吐槽了。
“怎么？”
佯装感兴趣，凌轩挑眉问道。
“他说我刚才一脸痴迷地看着你！”
提起这事儿，她就一肚子火。
一脸痴迷？
凌轩扬了扬眉，他怎么不记得这事儿？
刚才栗麟晰除了殷勤的有些莫名之外，并没有其他异于往常的行为。
至少他觉得没有。
那胡辰风这所谓的一脸痴迷地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还在那里明示暗示，觉得我是喜欢上你了！”
双手抱在胸前，栗麟晰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你是我哥诶！这种脑子有病的结论他到底怎么得出来的！”
“你喜欢我？”
凌轩惊讶地连嘴巴都张成了o型。
别说栗麟晰想不通了，现在连他都陷入了胡辰风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脑子坏了的猜想里。
“有病是吧！”
见他的反应与她如出一辙，栗麟晰就知道凌轩精准地接收到了她最想不通的内容。
不等凌轩有所反应，她又继续道：“妈的，我为了他一世惨死，舍了两世天命，他倒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竟觉得我喜欢你！”
这事儿不能想，越想越气。
偏偏这还是玄冥，凌轩的地盘。
就算再生气，栗麟晰也不太敢真的做什么过激的动作。
“为他一世惨死，舍了两世天命？”
摸着下巴，凌轩微微低着头，口中轻念着。
“不对啊，麟晰。”
“怎么？”
本打算继续往下说的栗麟晰，因为凌轩的话而有些疑惑。
“你说你为他一世惨死，舍了两世天命？”
抬起头直视着栗麟晰的眼睛，凌轩又道：“这事不对。”
“怎么不对？”
掰着手指算了算，确实是一世惨死，舍了两世天命没错。
“你不是为他，而是为你自己。”
见她仍有疑惑，凌轩补充道：“他从未说过想要你用一世惨死换与他的三世姻缘，也从未说过希望你舍弃两世天命，不是吗？”
这一点倒是没错，栗麟晰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不太明白……
“他确实没说过，但怎么就是我为我自己一世惨死舍弃两世天命了？”
若不是为了他，她怎么可能许下一世惨死换三世姻缘的愿望，又怎么会舍弃两世天命，任人间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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