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凌轩没有杀她，不论是如他所说只是惜才，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
半夏并不那么在意。
时光已过千年，被冥主放过的千年里，她去往人间。
经历了许多事情，换了许多身份，在这一世成为了神医门的侍女。
虽说在楚玄歌下山之前，她不曾照顾过这位楚家的大小姐一日。
可是在神医门中，第一次见到玄歌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与这小姑娘十分有眼缘。
是以，她凭着自己的执念，用着自己的方式，守在楚玄歌的身边。
哪怕她知道楚玄歌喜欢上的人，所谓的鸢国的七皇子的真实身份是冥主凌轩，她也还是坦然地接受了。
或许也并没有那么坦然，只是她觉得，若是凌轩愿意对楚玄歌好，她便做一个陪嫁丫鬟守在玄歌身边。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大小姐，哪怕是冥主也不行。
可是后来，楚玄歌出事了。
这其中零零碎碎的过程她并不清楚，只是看到她的小姐变成那个样子的时候，千年来压抑心中的不甘和对楚玄歌的心疼让她一怒之下生出了将凌轩千刀万剐的心思。
“半夏，我不会杀你。”
凌轩抿着唇，半敛着眸，无视了半夏眼中的诧异。
“你的族人因残害玄冥亡者而死，虽说罪责如此，但你身为族长之女对我心怀恨意亦是平常。”
凌轩语调低沉，毫无责备之意，令半夏心中又是一愣。
玄冥的冥主殿下，是如此温柔之人吗？
“而玄歌，托你的福将她照料的很好。”
他始终记得，作为栗凌轩存在的灵魂回归本体的时候听到的对话。
因为觉得栗凌轩对玄歌不好，半夏甚至怂恿玄歌换个对她好的人。
这话他听了本该生气，可再想想，若不是真的在意玄歌，又怎么会劝她放弃有权有势的七皇子呢？
半夏是真心实意念着玄歌的，这一点凌轩断然不会否认。
“我也只是因着自己的私心罢了，冥主殿下无需放在心上。”
似乎并不想承凌轩的情，半夏的语调十分强硬。
“即使是私心，你总是保护了她。”
低笑一声，凌轩又道：“你在鸩国见到的人，是真的鸠占鹊巢的人。”
关于玄歌真实的身份，以及这轮回死劫，解释起来太过复杂。
因此凌轩并不打算说得太过清楚，但告知半夏真相还是很有必要的。
“玄歌的身子被知乐鸟占了。”
看到半夏面有疑惑，凌轩简单地解释着。
“当年玄歌发觉知乐鸟心有不轨，将她逐出玄冥。知乐鸟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玄歌。而今玄歌死劫将至，知乐鸟便趁此夺了玄歌的身子。”
张了张嘴，半夏一时有些懵。
好半天后，她才道：“知乐鸟，能耐这么大吗？”
怎么跟她认知中的知乐鸟不太一样呢？
至少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知乐鸟可以夺人身子的事情。
“知乐鸟能耐并不大。”
背过身走到窗前，凌轩微微抬头看着天边那轮满月：“可偏偏她在玄冥百年，现如今又成了游魂。”
“游魂？”
缓慢起身，半夏似自语般重复道。
难怪那时候她只觉得小姐有些奇怪，却难以发觉奇怪在哪里。
“所以她身上的伤，并非出自于你？”
看着站在窗前的凌轩，半夏的问题一出口，便得到了答案。
他一脸诧异，显然，对这件事此前他是一无所知的。
“她受伤了？”
知乐鸟离开的时候他已经陷入昏迷了，她是如何离开的，他并不清楚。
只是他很确定，当时在场的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及知乐鸟。
因此他那时候才要栗麟晰逃。
可现在半夏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玄歌的肉体受伤了。
“琅落。”
深吸了一口气，凌轩哑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大人……”
琅落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想到解释这件事会落在他的头上。
更没有想到此前陌归、栗麟晰和胡辰风竟没有一人向凌轩解释过这事。
“说吧。”
凌轩站在窗边，微微侧着身子，窗户的影子落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容颜。
琅落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出他的情绪，心中满是不安。
“是……宋清池。”
低着头，琅落有些磕巴道：“知乐鸟重伤大人后，欲行不轨，宋清池以魂飞魄散为代价，重伤了知乐鸟。”
果然是他。
低头叹了叹，凌轩心中有些苦涩。
那时候他被知乐鸟压制，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才生生耗了那么久。
想来或许其中也有着不忍心伤害玄歌肉体的原因在。
宋清池早晚会魂飞魄散，身为游魂他的灵魂早已脆弱不堪。
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主动将魂飞魄散的时期提前这么久。
“他可有留下什么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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