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顾时裹着衣服出了门。
瞟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有些事情也很奇怪，就说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两个人其实也只相处了两个多月左右的时间，与漫长的一生相比，恍如沧海一粟。
到了现在，他认真的想了想，对于月光，他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时少不更事，他差一点就要死掉了，是她救了他。
深深吐了一口气，一轮明月坠在半空。
早就记不得她的那张脸，可他深深的记得她的那双眼睛。
得到了傅天泽找来的答案，心里沉下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是他该放弃了吧，或许他在意的一直都是错失了她没能得到的耿耿于怀。
而阮唐，却是真实的走进了他心里的，尽管刚开始的他并不想承认。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初次遇见月光的地方。
景『色』依旧，只是人早就物是人非，没了踪迹。水结了冰，远处，白茫茫一片。
“你也来这里了？”
身旁冒出一道女声，顾时吓了一跳，那人已走了过来，距离近了，才看清是刚才还心心念念的人。
阮唐裹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看到他出来，并没有多意外。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顾时没出声。
她自顾自的开口：“从前有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两人约好都不要喝孟婆汤，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他的心神慢慢的回笼。
冬天的风，吹在脸上生疼。
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她口中的故事还在继续：“那女子就一直傻傻的等在奈何桥上，等他相公和她一起，等了很久很久。”
许多念头生出来，又熄灭。
“后来呢？”
总觉得，现在他眼前的阮唐才是最真实的那个她，有着一颗敏感的心，有些东西，越发慌『乱』，有些东西，愈加清晰。
“后来，女子大闹地府，不愿转世，佛祖最后应允她回去看一眼自己的丈夫，然后发现他正在跟新人拜堂成亲，早就把她忘记了，最后，女子回了地府，喝了孟婆汤转世。”
她的声音哑哑的，混着夜风。
在风口站了很久，两人都没再说话。
“你知道这个故事想要表达什么吗？”
她问。
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这是『逼』自己呢。
“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便是什么了。”
动了动早就发麻的脚：“又咬文嚼字?”
阮唐笑了笑。
“我只想和你换个故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早就知道，躲不掉，也根本没必要躲。
“你说。”
没料到他这么直接，阮唐紧了紧衣服，鼻子红红的。
抬手，想把自己的羊绒围巾给她，手碰到了脖子，才发现出来的急了，围巾没带。
“给我讲讲你和她的故事吧。”
声音被风吹散了，有种他说不出的难受。
也没什么好讲的，她一定要听，那他不必再遮掩，每个人在这世界上最难做到的其实是接受每个阶段的自己。
有些事，即使人不在了，不代表那些感情没存在过。
他从最开始和她的相遇讲起，也没太多的记忆，挑来挑去给她找了一些讲了，当然，讲的那些回忆里，他有特意掂量过。
她听了，点点头：“挺好的。”
没有委屈，没有难过，做到了一个客观的旁听者。
这些故事，是她讨来的。
他也没戳穿。
一抬目光，正好和阮唐的视线对上。
“都过去了。”
“是呢，都过去了。”
把人揽进怀里，她的头发带着淡淡的『奶』香味，他抓了一把，放在鼻尖：“好闻。”
“……”
“已经是圣诞节了。”
她小声嘀咕。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给小傻子一颗定心丸。
“阮唐，还记得那年汶川大地震吗？”
头上满天星斗，她吸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会想说这个？
“那年，应该是最多灾多难的一年，地震过后，多少人流离失所，幸运的，活了下来，可不幸的，家破人亡。”
她已经隐隐能够悟出他要告诉自己什么。
心口处，那里，砰砰砰，一阵比一阵明切。
他『摸』出一根烟，她发现，他其实烟瘾不大，准确来说，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发现他大多时候只是点了烟，却没抽。
修长的指尖，星星之火。
也许，是为了装深沉？
意识到这个想法，她没忍住，低笑了一声。
“你接着说。”
尴尬的咳了两下，她说道。
“其实，最难的是活着，只要活着了就有希望，但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也本来以为自己会永远守着回忆过日子，可这不遇到了你吗？”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她用手背抹了抹眼角。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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