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兄长笑话，小弟对自己这点文墨还是清楚的，若说中榜是想也不敢想，无非以赶考为由看看都城繁华。奈何红鸾星动月老做成，偏就遇见了飞莺楼里那个乐伎。虽说她名气比不得玉娘子齐先生之辈，模样儿性情却是天下难寻的，若能与之白头，便是终生无所成就我也心甘情愿。只是家里父母那关着实难过，思来想去唯有榜上题名赚得父母欢喜，此事才有商量余地。可这中榜哪里是说说便能中的？唉……”
他语声愁苦，神情惨淡，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魏轩想起朱栏院那红颜知己不免也触动心事，颇有些同病相怜，遂又陪他饮了几盏闷酒。酒入愁肠愁更愁，最后两人醺醺然分尽壶中最后一点残酒，朱昳一把握住魏轩手腕，两眼饧饧道：
“仁兄……我今日此请，实是不得已而出口，但求仁兄看在知己一场的份上卖小弟一个面子，你……能不能回去跟令姐、姐夫商量一下，瞅机会问问秦侍郎考题可拟定了？……若已定，给咱们透个风，你我……提前准备一番，也好有个底啊……”
魏轩满脑昏晕登时醒了一半，下意识挣了挣手，惊惶不定舌头打结道：“贤弟这说、说的……什么话？……私泄考题……可是……重罪啊！”
“你……你好歹是秦侍郎的亲眷啊，秦侍郎正经还得管……管柳司隶叫一声……舅兄呐！”朱昳紧扯住魏轩袖袂不放，“只是亲眷间私下……帮个忙，咱们又不跟……外人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无一失啊，谁能起疑？”
“可这……这……”
“长荣兄……你就算可怜可怜小弟我罢，我是真喜欢飞雁！……”朱昳苦苦哀求着，“我也不求功成名就……只要在榜上有个名便可！只要……只要能让我父母满意，同意我和飞雁的事儿……魏兄，长荣，你若能……帮小弟这个忙，我绝不会亏待你！况且……”他声音愈发低下去，贴着魏轩耳朵道：“况且知道了考题，不也省了……仁兄的事么？小弟有相熟的代笔先生，请他用心……写份卷子交你背熟，到时在考场上一默……岂不大功告成？以仁兄这等……青年才俊，考官必定欣赏，还愁没个……好职位？似秦侍郎一般直接录入……翰林院步步高升……也未可知!”
魏轩耳朵听着，脑中已幻化出几个骄人场景，自家姐姐姐夫必当称赞不已，清心街随便挥霍，日后衣锦还乡万人相迎……他忍不住咽口唾沫，看一眼紧闭的阁门，冲朱昳悄言道：“那……我找机会跟阿姐……提一提这事儿。待我拿到了考题……定会给你消息！”
朱昳愣怔片刻，旋即喜笑颜开，连声道：“长荣兄你果然……够义气！小弟无话可说，这是我欠你的……大恩情，待会考——”
魏轩慌得捂住他，正色道：“好了……咱们兄弟……再说这等话……便见外了，我还得谢你……给我出了这……好主意呢！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就安心等……为兄的佳音罢！”
朱昳会意，笑而不语，只以茶代酒向他一敬，眼底倏忽掠过一抹狡黠暗芒。魏轩心情激荡根本未留意，仰头一气饮尽盏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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