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啊，靠教是教不会的。”老夫人看着蓝氏叹了一口气。
“啊？”蓝氏瞪大了眼睛。
“既然小牡丹想学管家，你要身体撑得住的话，也一起来听听吧。”老夫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法无定法，每家情况不一样，管家的方法自然也不一样。我这里觉得好，未必就是适合状元府。”
“不行不行，娘一定学得比我快。我多没面子呀。”沈魏紫眼珠子转了转，插嘴道，“不如我先学了，再教娘。”
在她心里，娘亲的第一要务就是养好身体，旁的事最好都别干。
再加上娘亲的性格一向顶真，说是要学一定会格外认真地学。万一她像做学问似的，一头扎进管家中，想想就觉得头大。
“还没学就觉得自己学不好，这怎么行？”蓝氏点了点沈魏紫的鼻尖，教育道。
“谁让阿爹老说娘聪明呢？可不就衬得我笨了。”沈魏紫拉着蓝氏的袖子，撒娇道，“好不好嘛？娘就当是检查我的功课呗。”
“瞧瞧你这样子，也不怕老夫人看了笑话。我一向是拗不过这孩子。”蓝氏歉意地看着老夫人，“我身体不太好，这回本来是要留在老家的，想着养好了身体再进京。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偏偏闹着要我来京城。”
“孩子有主见是好事。”老夫人拍拍蓝氏的手。
她还担心小牡丹的性子像她娘亲那么柔弱，所以想着借着教她管家的机会，把她的性子给掰一掰。听到蓝氏这话，不由心头一喜。对于侯府继承人来说，有一位有主见的娘子比柔弱的娘子好多了。
“不瞒您说，我都已经做好了死在路上的准备。”蓝氏擦擦眼泪。她这话可不是矫情。事实上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她还有点后怕呢。
“娘，了因大师说了您有救的！”沈魏紫自然不能告诉她娘亲说“你要留在老家就是死路一条”，只能提高了嗓门。
“娘都看了那么多年大夫了，个个都说病情严重，也不知这大师管不管……”蓝氏忧心忡忡地嘟囔。
“娘，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说了有救就一定有救的！”沈魏紫截住娘亲的话头。
她就不爱听娘亲说这些丧气话。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家娘亲的病除了身体弱，又被奶娘下药外，还有一多半是因为心病。
“说起来，小牡丹还是你的福星呢。”老夫人笑嘻嘻地道，“要不是她坚持来京城，你又哪会遇到了因大师呢？所以说，世上种种都是因果。”
“因果”这个词，触动了沈魏紫的心思。她死而复生，又是什么因果呢？还有那位为她而死的牢头大叔，她也欠着他因果呢。
沈魏紫寻思着，等得了空后要找到这位大叔，把前世欠下的因果还一还。
“这倒是。”蓝氏忍不住笑了。
“总之你听小牡丹的就对了。”老夫人见了蓝氏的笑脸，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听到老夫人表示支持自己，沈魏紫冲着她甜甜一笑。她寻思着一定要抱好老夫人的大.腿，后头要有什么事，她就搬出老夫人来。
倒不是沈魏紫趋炎附势，而是有了前世惨痛的经历后，就算离开了京城沈家，她的内心仍无法安定。生怕一不留神，又拐回到前世的轨迹上。
虽然她是笑着的，但老夫人仍从她的眼里发现了不安。她的心里就更怜爱这孩子了。
“你娘要不听话，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老夫人大包大揽的。一来是她的性子直爽，敢作敢为，二来是她贵为侯府大当家，兜得住事儿。
蓝氏也是少年丧母，听到这话，不由对老夫人多了几分孺慕之情。
老夫人的年纪跟沈老夫人差不多。从年龄来看，也能做自己的长辈了。只是她刚说了要让小牡丹做老夫人的干女儿，总不能这会儿自己也上赶着要给老夫人做干女儿吧。
正说着呢，方嬷嬷空着手回来了。荷香也没跟在她身后。
“家里的药房刚好缺了两味药，我就让荷香去素问堂抓药了，自个儿偷懒了。”老夫人还没询问呢，方嬷嬷就禀告道，“那丫头年纪虽小却是机灵的。我又让总管派车送她去，很快就能回来了。厨房也留了火，药抓回来马上就能煎。”
方嬷嬷的话虽然不多，却将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这就是侯府的底蕴了，沈魏紫心想。
她不由回想起前世太傅府的情况。那时太傅府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高门了，但家里上上下下就没有像方嬷嬷能干的仆人。也难怪阿爹一出事，太傅府就树倒猢狲散，连个能站出来主使的人都没有。
沈魏紫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一世绝不做孤家寡人。她要像老夫人那样，有自己的左膀右臂。
见她的眼神坚毅，一直关注她的老夫人暗暗点了点头。
“记得让药房多备些药。素问堂虽说是自家里开的，但到底是开在外面，抓药不方便。”老夫人点点头，关照道。
“我回头就吩咐管事的。”方嬷嬷答应了一声。
“老夫人，不用这么麻烦，我……”蓝氏听了内心觉得挺不安的，赶紧出言阻止。
“小牡丹在此谢过老夫人的大恩。”沈魏紫给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礼。
药方固然很重要，药材也同样重要。药材行业，一直存在着制假和售假的问题。她记得，前世的京城就曾经爆出过一桩假药害命案。素问堂是忠勇侯府开的，药材自然能保真了。
“你呀，还不如这孩子大方。”老夫人点了点蓝氏，笑道。
“唉，谁让我的脸皮皮厚呢？”沈魏紫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在场人都被她逗笑了。
老夫人更是对她爱得不要不要的，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好好“蹂.躏”了她一番，说是要量一量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在场人又是一阵笑。
“你呀，还得像你家小牡丹学学呢。”老夫人提点了蓝氏一句。
皇帝的年纪慢慢大了，底下的皇子个个有上进心，这京城的水啊会越来越浑。要是状元爷得了帝心，后面的事儿少不了。若蓝氏还是现在这性格，可不行。
“既然老夫人喜欢厚脸皮，那我就再求老夫人一件事。”沈魏紫语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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