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坐在客厅里，突然听见两位姑父的话，扭头看向还坐在餐桌旁的母亲和爷爷，心跟着往下沉了沉，接着，她听见爷爷用一锤定音的口吻说了句话。
“老大，如今你生活好了也要帮帮弟妹们，我看一一如今又是买车又是买礼物的，也不缺钱！这样吧！你就给两个妹妹家各借五万！”
端木绍勋低头沉默着，似是在思考该不该借钱。
见状，魏玲开口说道：“十万？爸，我和他每个月的工资才多少钱？”
“前段时间您住院的花销，再加上这过年回家大包小包的年货，我们哪还有那么多余钱可以外借。”
听魏玲提起住院花销，一一姑姑和姑父四人埋着头，目不斜视的没吭声，老爷子则瞪了她一眼后，只看向儿子等着他的答案。
“爸，家里是没多少钱了。”
魏玲好不容易得到丈夫的一次支持，直视着老爷子瞪过来的眼神儿，心中松快起来。
可这情绪还不等反应在脸上，就被端木绍勋的下一句话打破。
“要不，先给你们三万分着应急，等开春用钱时，我们工资还可以再凑点出来。”
听父亲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一一才知道家里是真没钱了。
而魏玲因为端木绍勋的话，正一瞬不瞬地怒瞪着他。
原来他刚才的那阵沉默，并不是在思考借不借钱的问题，而是在想着怎么掏空家里，去满足他们借到钱的愿望！
餐厅中各人打着各人的小心思，安静了没到一会儿，众人听见老爷子开口。
“凑什么凑？这开春就要往上交钱拿地了！”
“你们没钱不还有一一吗？她要是没钱，把那车卖了可不止十万！”
老爷子话音落地，端木绍勋一家三口当场愣住。
一一的心往下又沉了沉，这就是她不喜魏玲显摆的原因，这就是她所说的幺蛾子！
魏玲看着端木绍勋眼中闪过的灵光，心中一片骇然。
他端木绍勋孝顺她不说什么，可如今老爷子竟将主意打到了她女儿身上，这是要她们一家为他······不！为他嫁出去的女儿，为他整个端木家！当牛做马！
“爸，不是我们不想借，是我们实在没钱了！再说前年小妹借的五万到现在都没还，老话都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如今”
不等魏玲将话说完，老爷子怒目瞪向大儿子。
“老大！你就不管管你媳妇？你在家就这样当的一家之主？！咱们在这儿说话，她一个外人插得什么嘴！”
在老爷子的怒气中，魏玲直视着他，撇开端木绍勋拽着她衣袖的手。
“是！我是外人！可你们别忘了，我们家的钱也不都是端木绍勋的，你们借走的几十万里，其中有一半是我这个‘外人’的！”
原本在老爷子这儿，一一作为一个孙辈是没她什么说话的份儿，她也不想吭声。
可现在既然爷爷提到了她，母亲也提起了旧账，眼看着情况失控要坏事儿，一一从沙发里起身，向着餐厅走去。
“你又提这些做什么?”
听见妻子提起妹妹们借走的几十万，端木绍勋也从椅子中站起身，捞住她的手臂开口。
“他们有钱肯定是会还的！可现在不是没钱吗！”
“没钱？年年借钱然后年年没钱！你信吗？”
魏玲被丈夫明显分不清远近关系的态度惹火，心底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其实，也许······她根本不该逼着丈夫在自己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中非得分出个远近，因为在他心里，他根本就和他们始终是一家人！而自己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第一年赚不到钱可以怨天不好，第二年赚不到钱可以说地不好，可年年都赚不到钱就根本是人有问题！”
魏玲话音刚落，桌上众人都瞪向了她，有人甚至拍桌而起。
一一看着满桌或恼怒或羞愤的目光，知道她踩了父亲底线，忙冲上前去，却没拦下父亲挥向她脸颊的右手。
“你······你竟然为了他们打我？！”
将捂着脸颊满眼不可置信的母亲拉到身后，一一先是盯着父亲看了一眼，然后又扫视了桌上或站或坐旁观的几人一圈。
不知是因为当了一年总裁培养出了些气势，还是因为和滕宇待的久了，学会了他审视的眼神。
一一对面的几人被她凌厉的视线镇住，唯一看不到她表情的魏玲，站在她身后指着端木绍勋说道：
“你对他们掏心掏肺，可你以为人家拿你当亲人？你不问问你弟弟！为什么没人问他借钱？！”
一一回头拦下母亲指向父亲的手臂，余光里看见刚才拍桌而起的姑父想要开口说话，于是瞪了过去，直到他张了张口却没出声，最后偃旗息鼓地坐回位子。
“三十那天，我送姑姑和姑父回家后，去了她们婆家送年礼。”
一一面对着父亲，直视着他说完，又用眼风扫了一圈桌上表情各异的众人。
“爷爷奶奶说今年收CD不错，大姑家加上各种机械今年赚了二十五万；小姑家卖粮得了十六万。”
一一说完，看着眼前的父亲错愕了半晌后，开始变了脸色。
一一叹了口气，她当然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情。
因为虽然父亲好像坐机关挺风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让他心里也有些优越感，总觉得要帮着种地辛苦的弟妹们。
可他一年到头才拿多少工资？每月两千四百块，就是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才三万不到！
十六万！二十五万！那是他工资的多少倍？他要不吃不喝的挣几年？！
端木绍勋内心波涛汹涌时，被一一气势震惊，意外神游一圈的老爷子回了魂。
老爷子上过战场，杀过鬼子。板起脸来的时候，别说家里的孙辈，就是儿女都要乖乖低头听训。
可刚才的大孙女竟敢和发火的他对视！
老爷子带着探究的目光直直盯着一一。
“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
一一迎视着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抬了抬下巴，别以为她不知道，姑姑们每次虽然当面不说话，但在姑父们开口借钱的要求中，最后都是爷爷拍的板！
而父亲最不会拒绝的，就是爷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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