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塑料桶的粥对一百多号人来说，杯水车薪。每个人只分了半碗粥，吊着命而已。
如果徐云熙的人来不及赶过来，起码可以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半碗粥救了狗子爷爷的一条命。
老爷子缓过劲来，巴掌上下翻飞打得狗子嘴角淌血。
狗子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虎子跪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他知道一会儿就轮到自己了。他对赵小六挤眉弄眼，示意赵小六去求方玉。
赵小六这几个人年轻人都是一起光屁股长大了，他扫了一眼在一旁说话的大哥赵商和方玉。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望天表示没看见赵虎子。
赵虎子暗骂赵小六不仗义，接着就看见爷爷轮起拐棍向自己打了过来。
这种时候，越躲打得越狠。
“哎呦。”赵虎子眉头一皱，痛哼一声。
老爷子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敢对恩人动手，今天我打死你这个孽畜！”
赵虎子挨了几下，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方玉笑了笑，感觉解了气。要是虎子被打得伤了筋动了骨，反倒心中有了芥蒂。
他走上前一把抱着老爷子的胳膊，“老人家不要生气，年轻人一时冲动，打几下算了。要是打个好歹，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赵老爷子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恩公，我对不起你，这两个孽障，我打死他们算了。”
方玉抱着赵老爷子不撒手，赵商也走上前劝说了几句。赵老爷子顺坡下驴，让狗子和虎子给方玉磕了几个响头。
狗子和虎子诚心诚意给方玉磕了几个响头，“谢谢恩公”。
方玉上前扶起两人，“好了好了，都是一场误会。”
众人散去，方玉和赵商走到一旁。
方玉问道：“赵大哥可有什么打算？”
赵商恭敬地说道：“我等猎户，只会打猎为生。想着寻一片山林安家。不过一路行来，山林都是有主之地。所以想找恩公讨条活路。”
百十来号人，怎么都养得起。不过“救急不救穷”，赵家村危难之际，自己搭把手也是应该的，但要是白白养着这些人，这事就不好办了。
要是让他们干活，这工钱也不能太高，“斗米恩，升米愁”的道理方玉也懂。
不过这话他自己不能说出来，这样显得自己小气。
赵商见方玉沉默不语，跪倒在地，郑重地指天发誓道：“赵某愿奉方兄弟为主，但有背弃，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在旁边听着的赵小六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也纷纷跪倒在地，“愿奉方大哥为主，但有背弃，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方玉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赵商的胳膊，“万万不可，赵大哥快快请起。各位兄弟，快快请。”
然而无论方玉怎么拽赵商，赵商就是不肯起来。
古人呀，怎么动不动就下跪，赌誓发愿。
方玉无奈，只好说道：“各位兄弟快快请起，这事我答应了。”
赵商这才领着人起来。
方玉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一共多少人？青壮男女多少？老人多少？”
赵商说道：“一共一百七十五人，青壮男子三十八人，青壮女人三十六人，老人七十九，十五岁以下孩童十九。”
方玉说道：“孩童是二十二吧？怎么少了三个？”
赵小六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说道：“孩童二十二，方大哥说的没错。我昨天刚刚数过。方大哥你怎么算得怎么快？比账房先生算得还快。”
这种口算，不过小学二年级就能脱口而去，自己算得还真不快。
赵家村跑出来的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和孩子，那些年轻人还真是悍不畏死。
能干活的人不到一半，对自己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么多人，以何为生，还是和徐云熙商量一下。
方玉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小六，想学这学问吗？”
赵小六连连点头，“方大哥愿意教我？”
方玉点了点儿，“圣人曰，有教无类。只要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赵小六喜笑颜开，“多谢方大哥。”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人抬眼望去，金陵城方向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快马到了近处，一人翻身下马喊道：“我们有救了，徐家来人了。”
赵商见是赵二虎，迎了上去，“徐家人在哪里？”
赵二虎喘了两口气，说道：“在后面，来了两辆马车，还有大夫。”
众人闻言欢呼不已。
赵二虎看见方玉，忙上前跪倒行礼。方玉扶起他说道：“如此最好。仔细讲讲。”
此处距离金陵城二十余里，普通人要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赵家村的人都等着徐家来人救命，赵二虎心中焦急，一路跑着到了金陵城。
金陵城禁止流民入城。不过赵商等人留了心眼，找出最好的衣服让赵二虎去金陵。
即便这样，赵二虎因为没有路引，在城门处被官兵拦了下来。赵二虎与官兵起了冲突，他被官兵狠揍一顿后，押到一旁等候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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