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日后，你什么时候娶我？”
红衣原本也就随口一提，想看一看崔珏被调戏会是什么神色，毕竟每次都是自己吃亏。
崔珏从卷宗之中抬起头来，如墨的双眸落在红衣略显得意的脸颊之上，唇角一勾，站起身来，走到红衣身旁，双手便撑在了她椅子两侧，结结实实地将她框了起来。
红衣便不得不以一个非常近的距离直视着崔珏，她忽然懊悔，这件事情之上，她就从来没有占过半分便宜，她低着头，有些不敢抬头看崔珏的眼睛。
“抬头。”
他冰凉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沙哑的蛊惑，红衣忍不住便照着他的话做了。
于是她便落进了一汪深邃的清泉之中，崔珏的眼眸之中带着笑意，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夫人一句话。”
红衣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一时间只能看到崔珏的嘴唇开开合合，她魔怔了一般，抬头吻了上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红某人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小雨神，在感情上就像一个孩童一般稚嫩，胆怯。崔珏低声笑了，大手轻轻按住红衣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二人已经接吻过几次，可没有哪一次，如这次一般情深，如这次一般投入。红衣觉得，她仿佛被崔珏带进了一个深深的漩涡，里面只有她们二人，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一吻结束，红衣脑中空空，唯有微微颤抖的指尖紧紧地抓着崔珏的衣袖，一双清凉的眼眸中染上了迷蒙的水汽，看上去倒是带上了几分凡人的娇憨，就好像又变成了他的小公主。
崔珏指腹抚过她的唇畔，低头蜻蜓点水般浅吻了一下，亲昵地蹭了蹭红衣的鼻子，低声道：
“你再这么瞧着我，我可忍不住。”
红衣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想起当初他离开自己时候的模样，心中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比当初万箭穿心还要痛上几分，什么时候，崔珏于她而言，已经是如此重要的存在了？
“真当是便宜你了。”
她眉眼弯弯，伸手抱住了崔珏，喟叹了一声。
真好。
红衣与崔珏大婚的消息，传遍了三界。
婚礼定在妖界蝶族领地，红衣再去的时候，蝶族已经恢复了生机，甚至比从前还要热闹上一些，其中还有一席熟悉的面孔。这一切，当然是要归功于不知什么时候想开了的妖界之主。
大婚当日，仙界众神来贺，万鬼同喜。
妖族之中原本就是万花盛开，到了这一日，许是因为妖界之主也破天荒的出现了，那些个小花妖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开的那叫一个娇艳。
只不过这妖界之主神秘得很，只露了一面，就消失了。
红衣穿着大红的嫁衣，这嫁衣不知道崔珏从何处弄来的，以云锦织成，上面缀着涌动的晚霞，上半身是翩然若飞的红蝶，下半身晚霞之中，盛开着芍药，却是罕见的红色。
雨神替红衣绾着发，虽然她从未忘记过往，可如今似乎是放飞了自我，依旧是那副风风火火的模样，旁的人根本就没将眼前这一身劲装的女子往雨神处想。
“没想到我闺女还有嫁出去的一天，捡到小姻缘神这么好的，可真是便宜你了。”
雨神将红衣的头发绾好，随意选了几支漂亮的珠钗缀上，最后看了看铜镜，从一旁取了一朵从仙界带来的血莲插入发尾，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
红衣白了一眼，听听，这是亲妈说的话吗？她在唇迹点了朱砂，一张红唇便更显诱人，此刻她动了动唇，正准备反驳一下雨神这样的吃里扒外，便瞧见雨神俯下身来，二人的面容便同时映在了镜子之中。
“为了那小子，要永远待在那样黑暗的地方，值得吗？”
从前红衣觉得她与雨神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雨神从哪个犄角疙瘩里面抱来的，可如今雨神换上一身暗色的红装，舍去那副悲天悯人的神色，她才确定，雨神是她亲妈。
只不过，容颜之上，她显然更像另一位，更叫妖冶。
红衣抬手，拍了拍雨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笑了笑，语气坚定：
“值得。”
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促这新娘露面，雨神轻叹一声，从一旁取了红色的轻纱为红衣盖上。
“若是被欺负了，就去雨神观点一炷香，旁人的我听不见，你的我总归是会注意的。”
红衣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心下有些怅然，仙界，总归是回不去了。她握着雨神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及缓，门外，花妖铺就的路延绵至蝶族尽头，隔着薄薄的轻纱，红衣看见路的尽头，一身红衣的崔珏站得笔直，正在看着她。
这是曾经梦里也出现过的场景啊，只不过现实，比梦境还要美上几分。
耳边，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红衣仔细听着，寻找着自己熟悉的声音。
“小霁，要幸福。”
“红衣，若是他欺负你，你就来找老身，即便是判官大人，老身也不会放过！”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成婚了，日后，还能邀你喝一杯酒么？”
“姑奶奶，没想到水哥速度这么快！哎呦，你扯我作甚，放开我，我.......”
“小雨神与小姻缘神早生贵子啊...唔.....”
这位像是被谁捂住了嘴唇，红衣脚步不停，她与崔珏如今都是恶鬼，早生贵子，恐怕难以实现。
耳边的祝福之声渐渐融为一体，红衣有听到熟人的，自然也有如何也等不到的祝福，她眼眸微垂，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在雨神的牵引之下，一点一点走向崔珏。
就像她梦中做的那样。
“崔珏，保护好她。”
“嗯，分内之事。”
红衣手中多了一根细软的红线，红线的那段牵着崔珏。
只一瞬间，那根红线便消失在二人之间，崔珏温软的手，牵住了红衣的，带着叫人安心的力量。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声音，红衣只能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道：
“谢谢你，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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