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剧组的试镜八点才结束。
因为终于面试到了两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女演员，导演心情很好，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还笑着和晏丞聊了一路。
“女主角那边差不多也能定了，在排档期。现在就一些小角色还没人，你有推荐的吗？戏份不多，演技差点都没关系，手把手指导就行，主要是形象要比较符合。”
晏丞脑海里有个人影闪过，但转瞬即逝。
“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以帮忙问问。”
他话不多也不热络，语气和态度总是恰到好处的疏离，和谁都这样。
导演知道他的性格，多问一句：“真没有？你上那个综艺里面不是有个女艺人？据说她帮过你两次，不推荐一下？”
晏丞眸光波动一下，浅笑道：“之前推荐了一部戏给她，她恐怕没时间来客串。”
“也是，重要角色肯定比小角色好。不过新人演员戏不多，多在电影里跑跑也有好处。你要是觉得她还行，可以推过来看看。我们也合作过两次了，我相信你的眼光。”
折过走廊，导演又拍着他胳膊说：“这种人情得还妥帖点，不然闹得不好看。你多给她推几部戏，好不好都看她自己的能力，反正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当然还得小心——”
“万一是冲着你这个人来的呢。”导演说得意味深长。
毕竟长得好看，在圈子里又有人脉，拥有这些条件，不管男女都很受喜欢。
晏丞失笑。
钟九音要是冲着他人来，就不会跟个流氓一样只接吻不想负责了。
她顶多是冲着他唇来的。
和导演分开走后，晏丞上车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看了眼。
没消息。
有的人使用完试用次数就不购买了，跟进超市只试吃不消费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他嘴角的弧度又抿平，没什么表情地靠坐在后座。
“明天九点节目开始，送你回距离最近的公寓？”徐姐在前面问。
他“嗯”了声，想到明天早上的碰面，不知道那个狂野流氓会是什么反应。
“对了，”徐姐又说，“你发澄清微博后，粉丝已经在扒钟九音第一次救你的事。”
“还把第一期节目你们初见的片段给剪下来分析了五六七八遍，顺便把第一期你们俩上过的热搜又顶上来了。”
晏丞知道第一期的热搜都不是什么好词条，很自觉地没追问。
但徐姐很贴心地说了出来：“就是她英雄救美和勇撕美男衣的词条。”
晏丞：“……嗯。”
看他一脸郁色，徐姐不厚道地笑了声，又问他：“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试镜搭戏太累？”
“还好。”
徐姐：“那就是别的事…噢，我不问。成年男人嘛，谁没有点emo的秘密呢。”
“……”晏丞抬眸看过去，徐姐耸耸肩，转回去不说话了。
他又看了眼后视镜里自己的半张脸，接着低下头去看手机。
还是没消息，他甚至登了两次微博，点进去又退出，又点进去，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看手机没别的事可做，看手机也没事可做，车里的空气都仿佛浮躁得很。
过了会儿，车停下等红灯时，徐姐忽然听后座的人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些只试吃不购买的人，是什么心理？”
徐姐往车窗外看了眼，那边有个24小时购物超市，这个点还早，人进人出的很热闹。
她以为晏丞是出于演员这个职业对社会现象的研究，突发感想才问的，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
“还能因为什么，东西不好吃呗。要不就贵了，性价比不高。”
晏丞心梗：“……只是这两个原因吗？顾客方面呢？”
徐姐：“浅薄的收入支撑不起昂贵的价格，还是东西太贵的原因。除非真的好吃到没办法忘记，那就算贵点也能狠狠心买下。”
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东西不好吃又贵。
晏丞无法不代入联想，薄唇抿得紧紧的，拒绝继续聊下去。
徐姐还觉得奇怪呢，他突然就不说话了，扭头看一眼，他正冷着脸看向车窗外。
车里黑黢黢的，只有仪表盘发出点微弱亮光，他大半身体都陷入暗色里，外面街道的灯光照亮了半边侧脸，在高挺鼻梁那儿形成分水岭，下颚线在一明一暗的对比里，优越得尤其明显。
算了，徐姐想，可能长得格外好看的成年男人，就是有格外emo的时候吧。
…
隔天就是周六。
《无限综艺》第四期开始了。
钟九音听取了钱誉的建议，这段时间夹着尾巴做人，争当业内先锋人间清水，打最早的卡，露出最友善的笑容，不给别人一点抓着黑的机会。
所以她是最早到的，顶着初秋的凉风，在车外边儿随便找了个台阶坐着啃早餐。
干巴巴的全麦面包，和旁边二口小助理的色香味俱全的卷饼比起来简直太寒酸，让她觉得一口面包有半口都是西北风，半天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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