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索开车，蒋思宇坐着。
一个在回忆往昔。
一个在展望未来。
恍惚之中，即将到达尽头的小路上似乎出现了一个有些干瘦的身影。
卡车很高。
那道身影干枯瘦小，站在道路中央，孤零零的，像是一株小草。
蒋思宇随意忘了一眼，正打算忽略，突然意识到那里确实站着一个人。
他的视线猛地凝聚起来。
视线内，那似乎是一个老头，斑白的发丝稀少，身材佝偻着，那本是一种很谦卑的姿态，可随着卡车俯冲过来，他微微歪了歪脑袋，皱起眉头。
一种难以形容的凌厉与狂暴刹那间扑面而来，一时间几乎挤满了整个车厢。
卡车碾压过来。
蒋思宇看到了老人的脸。
那张有些沧桑但却很陌生的脸庞。
蒋思宇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响起。
小路带着陡峭的坡度，以卡车的制动能力，如此刹车简直就是灾难，但克雷索却像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样，他死死的盯着道路中央的老人，瞳孔涨大，原本被心中豪情激发出来的红润脸色也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苍白，继而惨白。
奔腾的卡车在距离老人不到二十米的情况下勉强停住，刺目的灯光照耀着老人的脸庞。
可后面的刹车却因为来不及反应一辆又一辆的撞在了一起，灯光在撞击中颤抖着，沉闷的巨响轰鸣响起，克雷索将军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
将军张开嘴，但嘴里却只是发出了一片极为模糊而且含义不明的音节，他的脸色复杂到了极点，但最终变成了纯粹的惊惧。
这一刻的老将军突然响起了一个东方的名词。
因果报应。
他感觉自己真的遭了报应。
就在五分钟之前，他还坐在卡车上跟蒋思宇谈论起自己多年前的丰功伟绩，在他的吹嘘中，他谈到了中洲的北冰洋司令部，谈到了当初北冰洋司令部打算在乌兰国驻军的时候，他是如何的力排众议，甚至跟中洲开战，打退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李氏。
蒋思宇并没有反驳这一点。
虽然他很清楚，当初北冰洋司令部之所以不曾在乌兰国建立驻军基地， 完全是因为雪国和欧洲诸多强国的反对，跟乌兰国没有半点关系。
但克雷索却说的很开心。
在他吹嘘这些的时候，打死他他都不曾想到自己会在几分钟后，遇到当年带领着中洲大军进军乌兰国的主角。
二十多年前北冰洋司令部成立的时候，是当时在中洲如日中天的李氏大小两位殿下齐至东欧。
那是李氏跟各大势力，跟欧洲各大强国之间的交锋，那样的交锋有战争也有博弈，而当年的战争中，除了李氏的两位殿下，还有一些同样耀眼的人物。
而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在当年已经勉强可以算是奠定北冰洋司令部的主角之一。
他当年带着李氏的六百精锐，一日一夜的时间从艾美亚出发，沿途一路凿穿了三个国家的边境，击退了数个超级势力的阻挡，穿过了数百公里的距离，直击乌兰国！
当无数燃火境，惊雷境，甚至是半步无敌境的高手在他面前变成一片血雨的时候，那整整六百精锐就如同一团几乎可以席卷整个乌兰国的野火，势不可当。
那个时候的克雷索将军还很年轻，面前这人也很年轻。
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对方，克雷索将军一时间几乎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张脸已经有了些许变化，多了苍老，多了疲惫，他的身躯也不在挺拔，可杀意在他身上升腾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
车辆面前一个人堵住了整个道路的老人皱眉看着眼前的车队，对面前的这一切，他没什么眼熟的感觉，也没什么感慨。
杀意在他身上不断攀升，越来越盛。
他所有的精气神似乎一瞬间就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
克雷索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本能之下，他几乎还是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卡车，然后往回跑。
惊雷境高手带动的巨大音量响彻夜空，命令简单而直白：“飞鸟军团，撤退！撤退！！！”
那凄厉的声音在夜幕中传递出去。
一片混乱中，老人似乎向前走了一步。
他仍旧不曾认出那位在乌兰国权势显赫的老将军，对于再次来到这座城市，他也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感慨。
当年他就不喜欢这里。
东欧太冷，清冷的没有半点红尘起，深呼吸一口，似乎都是冰川的味道。
现在再次来到这里，他同样也不喜欢，而且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年，他一直在荒漠。
荒漠太热。
东欧太冷。
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人手心中燃烧起火。
橘红色的火光无比热烈，驱散了寒意。
火焰升腾，颜色逐渐转为幽蓝，随即再次变成了炽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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