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拜师，秦川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他只是想忽悠一下，骗取一点好感而已，因为他知道这种奇葩存在都不简单。
多半潜力非凡。
但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单刀直入，直接把他架在了师父的位置上。
这让他压力很大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而他，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教对方的，主要是专业不对口。
如果收徒，倒是误人子弟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收徒之后他怎么说也得传对方几招，这样就容易露馅儿。
跟“言多必失”一个道理。
于是，他沉吟了许久，还是将周香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就随你了，不过我并不会将你当弟子，也不会教你任何东西，我也教不了你什么，大道，总要自己去走。”
“弟子知道！”
周香点点头，认真的说道：“弟子拜师，并不图老师教我什么，只是一种尊重。”
“老师的存在，本身就是弟子前进的动力，让弟子可以坚定信念，不被世人的否定所动摇。”
他拜师，与其说是要确定一种师徒关系，不如说是给自己树立一个精神信仰。
毕竟……
他的这条道路，至始至终，都只有眼前之人看懂，并且支持他。
这个人，在类似的道路上，比他走得更远，就像指引他横渡苦海的一盏明灯。
他想了想，恭敬的问道：“老师，请问您走的，又是怎样一条路呢？”
秦川早有准备，此时信手拈来，说道：“无他，济世为怀而已，你超度的是猪的世界，而我超度的……是这人世间。”
周香有些茫然，问道：“老师所做的事，是为人世间分善恶，惩恶扬善吗？”
“不，那只是小道。”
秦川摇头一笑，眼中露出深邃之色，悠悠的问道：“人世间的善恶，如何去区分呢？”
“假如一个人怀着恶毒的心，却装了一辈子好人，积德行善，一件坏事都没做过，那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而相反，一个心中至善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弄得生灵涂炭，让无数人家破人亡，那他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再假如，一个人本想屠戮一座城市，却阴差阳错救了整个城市，那么他应该被当作英雄吗？”
“相反的，一个人想要拯救一个城市，却因为实力不足，最终弄巧成拙，害死了所有人，那么他应该受到万人唾弃吗？”
“再比如，一个人本意是杀你，将你打下了山崖，但是你在山崖下却因祸得福，你是该恨他，还是感谢他呢？”
周香彻底呆住了，若有所思。
而秦川继续说道：“所以，世间善恶从来都无法去分辨，也没必要去分辨。”
“就像你杀猪，从来不需要知道哪只猪善良，哪只猪邪恶，那只猪挑食，那只猪温驯，因为这些对你来说，都没有区别。”
“你站在它们生命的尽头，用你的方式，赋予他们生命新的意义。”
“而我，也用我的方式，在尝试着赋予这个世界新的意义，赋予世人新的意义。”
“当然，我的做法也许目前没人看得懂，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什么都没做，也许会觉得我莫名其妙，甚至有人会觉得我其实是在作恶。”
“究其原因，是因为我做的事情，它的益处要很久之后才能被世人感受到，就好像我今天在这里种下一粒种子，也许百年之后才会开花结果。”
“而现在，人们只会看到我在破坏地面，在刨土，他们很难理解我到底在做什么。”
“就像你杀猪一样，人们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也无法理解你这样做的意义。”
“他们只以为你是玩物丧志，是误入歧途，是自甘堕落，是抛弃了家族，是逃避了责任……”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周香，问道：“我这样说，你懂了吗？”
懂？
怎么懂？
懂了才有鬼了！！
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因为怕露馅儿，因为怕降低逼格，于是说了一堆假大空的话。
听着很厉害。
其实啥也没有！
总之，核心意思就是一个——我做的事，说出来也没人可以理解，就像你杀猪没人理解一样。
这样一来，不仅保持了高大上的神秘感，将对方说得云里雾里的，而且还能引发对方的共鸣，从而发自内心的认可他的说法。
周香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似乎他脑子正在超负荷运转，思考秦川的话。
许久，他对着秦川尊敬的一拜，说道：“老师，我似乎懂了，但是又没有懂。”
“不过我隐约能感受到，老师走的路，是一条比我更艰难的路，至少，我的路没有太多的阻力，而老师，却要面对人世间的各种阻力。”
“今后老师若是有什么需要，但凭吩咐，弟子愿用手中这把刀，为老师劈开一切阻碍！”
他右手一招，插在案台上的那把杀猪刀剧烈颤抖，飞到了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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