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班了。”
陆岩随口回道，其实他心里有些紧张。
千婷依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将包挂上衣帽架，打开衣柜一边找睡衣一边道：“我听志良说你这几天出任务，明天调休是吗？正好，我有些事情跟你说。
最近市里发生的两件案子，我这里有些线索，你向你们局长争取一下负责这个案子，只要破了案，我相信你至少能升副处。”
千婷依放弃了找睡衣，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走向陆岩。
“这里是我整理的资料，你拿去看看。”
千婷依将文件袋递给陆岩。
“不用了。”
陆岩继续玩着手机：“我辞职了。”
空气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千婷依递出文件袋的手停在空中，客厅里只剩下陆岩玩手机触摸屏幕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千婷依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辞职了……不，应该说，我被开除了。”
陆岩讪笑着说道。
文件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呢？开除？你是编制内警察，怎么可能说开除就开除。不，肯定是你不懂人情世故，不会说话，得罪了你们领导，我得去找你们局长说说。”
千婷依一边摇着头，一边就要往门外走。
“妈。”
陆岩叫住千婷依，终于放下手机站了起来。
“妈妈，没人针对我，是我自己的问题，其实我和志良瞒了你，之前我因为两次打人，已经被处分两次，并且被调到客服部门。
这一次我私自离队，并且擅用警用装备，已经严重违纪，任何人说情都没用的。”
“打人，擅用警用装备，开除……”
千婷依嘴唇和手都在颤抖，好一会抬起头来，陆岩看到千婷依眼眶已经血红。
“你为什么不早给我说？你为什么瞒着我？我是怎么教育你的，让你好好当警察，好好当警察，你为什么要去打人？为什么要违纪？为什么？”
千婷依越来越大声，眼泪一下子如连线的珠子滚落脸颊，顿时哭出了声。
陆岩预想了各种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千婷依对自己离职会有这么大反应。
“妈妈，我就是听了你的教育，好好当警察，所以才做的这些事。
那个讹人的老太婆，讹人不成，还诅咒好心作证的路人，这种人不该被教训吗？我都没打她，只是打了她儿子。
那个性骚扰女同学的初中生，不但不悔改，还威胁受害人，就是没家教，要是不给他爹一点教训，他以后还得害多少人？
既然别人不管，那就我管，警察不就是管天下不公吗？这时候警察不出头，什么时候出头？
妈妈，我真的一直记得你说的话，好好当警察，从来没有忘过，只是警局容不下我而已，这也是我的错吗？”
“住口。”千婷依突然大声训斥陆岩，擦了一把泪水，对陆岩道：“我让你好好当警察，不是让你管闲事，我让你好好当警察，是好好破案立功，受奖升职，谁让你去管什么老太太初中生了？那对你的警察生涯有什么好处？”
陆岩怔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亲妈说的话。
千婷依的话，比江希影还可怕。
江希影说，警察不是为了维护正义，而是为了维持秩序，至少也有几分道理。
千婷依竟然说让自己当警察，就是为了升官？为了升官什么都可以不管？
陆岩看着千婷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市局的开除通知下来了吗？”千婷依突然问道。
“没有。”
“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我托关系，给你截住开除通知，让你复职。”
千婷依拿出手机，快速切换第二个系统，准备拨打电话。
“妈妈，别打电话了，警局我不回去了。”
之前的忐忑，全部消失，陆岩语气变得强硬。
千婷依既然是想让自己当那样的警察，那陆岩自认为这一辈子都无法做到。那么对妈妈，也就没什么愧疚了。
“妈妈，你放心，就算我不当警察，也能养活自己，而且以后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化妆品店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家里的开销都由我负担，你可以去旅游或者报个什么老年兴趣班，都可以。”
“陆岩，你以为妈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你给我养老吗？如果需要你养老，我让你去当什么警察？给你买训练器材，报培训班的钱，拿去买两套房子，我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旅游？老年兴趣班？你妈都不需要，你妈只需要你去当警察，当一个所有人都能看到你能力的警察，只要你能当好警察，你妈就算累死都心甘情愿，你懂吗？”
千婷依丝毫没关心陆岩为什么能赚到那么多钱。
“可是妈妈，你让我当的那种警察，我当不了。”陆岩大声道。
“你当不了也得当。”千婷依同样大声。
“为什么？”陆岩不可理解地看着千婷依。
千婷依盯着陆岩好半响，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好一会，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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