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大师的死，对我们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毕竟，作为一个核心成员，云光大师的身份摆在那里，相当于是一杆军旗。
如今，军旗倒下，对士气的影响也是颇大，但为了能够稳定住眼前的局势，两害相较取其轻，云光大师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倒是比较有利于我们魔鬼团的现状。
加上哀兵必胜的道理，现在成功突围进来的六百八十来号兄弟一个个都是杀机满腹，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如同鹤立鸡群，让其他势力的人都隐隐对我们有了几分忌惮之意。
带领着所有成功突围到洞里的兄弟们一起退到通道尽头的走廊里，我的眼睛在他们的脸上划过，随即轻轻地将身躯已经开始有些僵硬的空明大师放在地上。
一众武僧的眼睛通红一片，各自围坐在空明大师的尸体旁边，诵念着经文。
云光和尚紧紧地握着空明大师干瘦的手掌，静静地听完了我对方才一事的讲述。
“方丈的确是在寻死。”听完了我的讲述之后，云光和尚并没有如我想象当中的激动，只是似哭似笑地咧了咧嘴，随后也不知道那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所发出来的语气，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向我或者是向一群武僧们说道：“其实方丈活得很累，我看得出来，自从末日来临，他的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源自于灵魂深处的煎熬。正如方丈所言，修了一辈子的佛，到头来却要杀人，不管是杀人或是杀丧尸，也不管是他亲手杀，还是坐视我们杀，对方丈来说，都是一场精神层面上的巨大冲击！”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他早在寺里就宁可常伴佛祖弹尽粮绝而亡，也不愿随我们离开而苟活。但为了我们，他不得不随同一起离开，改变观念，改变自己，改变做法，一直都在努力让我们融入新的集体，更好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可是他也知道，他若在世，也等于是一个标识，提醒着我们身为佛家子弟的身份，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从过去的身份当中解脱出来。如果不是这样，仅凭那年轻人岂能伤得了方丈？我的一身所学，是方丈所教，纵然年迈，他也非三五人可以近身。”
“不过这样也好，方丈解脱，我们也解脱，就算是没有这一次的事情，方丈迟早也会撒手而去……”
“我早已料到这一天，方丈也曾与我密谈过数次，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死意，并有将全寺之人交到我手中的意思……”
“但我……”
不断地说着，云光和尚的一双虎目里渐渐地淌出了泪水，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与断断续续。
良久之后，他才突然站起，转头看向我，复又在一群武僧的身上扫过，挺直脊梁，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谨遵方丈遗命，我云光和尚今日还俗，恢复本名王欢，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云光！”
一群武僧身躯微微一震，集体抬头盯着云光和尚的脸。
云光和尚双眸坚毅地回视他们，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缓缓地从这群和尚的身上扩散而出！
隐约间，我感觉到这群人的身上仿佛发生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变化，可我也不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变化，甚至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我只知道，此时此刻的云光和尚是把空明大师卸下的无形担子默默地借由这种方式扛在了自己的肩头……
身处于这种气氛之中，我好像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云光和尚，哦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之为王欢，平静地看着我，说道：“让我们自己跟方丈待一会儿吧。”
我微微颔首，有心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心中那个不愿意去翻出来的猜测，让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脚步轻移，我将地方留给了武僧们跟空明大师，我相信，既然王欢扛起了大师卸下来的担子，那他应该会把事情处理好。
走到外围，我夺过一旁什飞手中抽了一半的香烟，深吸一口，任由烟雾刺激着喉咙跟肺部，长长的吐出，好像是要将一切的负面情绪都随着这一口烟雾一起排出一样。
“强哥，这是你的安排吗？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残酷一些了吧？”我心中默默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我随即转头问什飞。
什飞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外面现在是乱成了一锅粥。这么多人，一旦乱起来根本控制不住，大家都疯了，拼命往洞里挤，半点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我颔首，看了一眼已经被人群挤得满满当当的走廊跟通道，别看这走廊跟通道很大，实际上能够容纳的人数顶多也就六七千而已，另外的近两万人，势必要被留在外面，作为阻挡尸群的肉盾。
“这么多人，分属不同势力，没有足够的名望跟组织能力，根本没办法统一调度与号令，与其白费力气去管别人，我们还是先管好自己。”我丢掉了已经燃尽的烟头，踩熄，吐出一口烟雾，道：“传我命令，魔鬼团所属，原地做好战斗准备，一旦敌人靠近，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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