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江湖少年只在此地停留一天,而神灵给的机会,只在这个晚上。神灵的机会给的匆忙,他们先前只抱怨,只许愿,只祈求,这一切都建立在毫无信心的基础上,所以并没有做过任何具体的准备来迎接神灵的福祉。
在机会忽然降临的时候,纵然手忙脚乱,也要接住的。
代表他们去见雁南声的,是小杨先生。
到这一幕,在坊间流行的故事本里,往往是一幕很不错的文戏,没有多余的动作描写,仅仅只要靠着大段的对白就可以将故事情节推进一个高潮。在这一段,就连说书先生都会趁热讲述下去,因为后续情节无需下回分解,只要是精通的看客,对于下一幕的场景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必然是江湖豪杰,热血沸腾,一袭夜装潜入府邸,怒斩贪官。而城中百姓,皆拍手称快。
而此时此刻,英雄往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事他的插曲,却是百姓的福音。
这些通俗的话本,小杨先生也是听过的。
容小龙说:“听起来是个俗套的故事。”
小杨先生说:“不是。”
并不是。
他很顺利的见到了还是的雁南声。当然彼时,他对这个少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了解。他是个寻常的老百姓,他是个寻常江湖人。彼此都贴着千篇一律的标签。真实的人格都隐藏在那或无趣寡味或晦涩难懂的称谓后面。彼此都对对方的内在和过往毫无兴趣。
在小杨先生看来,他们要的只是个江湖人。而那个江湖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俊是丑,于他们都毫无关系。
很应那句‘黑猫白猫’的俗语。
“所以,”小杨先生又沉默了很久,久到容小龙渐渐失了耐性,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话说一半并不是个很礼貌的事情,容小龙觉得,既然对方已经不礼貌,那么他也可以一而再来插个话,“所以你们见到了雁南声了没有?”
小杨先生说:“见到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朝堂和江湖是两条平行并且并不交融的江河,而老百姓,就是在那中间仅有的一条路上行进的人,人只有两只脚,船却有很多浆,若是运气好遇到顺流,那江边的人只能眼睁睁羡慕着看着江河中的人乘船远行,去那光明之处。
江河淘淘,也有沉船也有落水,可是大多数的行人眼里,只有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畅快。
大江大河,延绵无尽头,似乎永不交融。
江湖江湖,那么江湖,且比作江。那朝堂,就是大河。
江水宽阔,不好渡河,易遇凶险。
河就好很多,十年寒窗苦读,往往就能换来登船的机会。渡过那条河,彼岸是金碧辉煌的春之所在,马蹄沾花,一日看尽。
活着不易,百姓惜命,往往还是羡慕渡河的人。江中有蛟龙,下江虽易,可是善泳者死于水。还是罢了。
小杨先生在那个夜凉如水的傍晚拜访江湖少年人。打了个照面的功夫,抬首就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江水。涛涛勇勇,意气风发。
容小龙到底少年,好奇之心被勾起便是压不住,他催问:“那,雁南声听了你的诉状?接了你们的委屈吗?”
小杨先生点头又摇头。
雁南声听了他的诉状,也听了他们的委屈。
雁南声说,只有父母官才能听你的诉状,接你们的委屈。
这一句话,宛如一盆兜头的凉水,激得小杨先生反应不来,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回应,或者说,从他走近这家客栈,从他见这个江湖少年开始,他就没有做好去应对别的答案的准备。
他少时读过那么多的坊间江湖传记,翻遍任何一本书,没有一个江湖人物,会给予这样的回答。这样的一本伸冤录,他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笔。
他呆若木鸡,惶惶盯着眼前的人。
小杨先生已经回忆不起当时自己的神情,他只记得,当时眼前的少年十分困惑的与他对视。那种直白的困惑令小杨先生觉得委屈。他一遍一遍回忆刚刚的流程:他很客气的请小二为他送上拜帖,很客气的请店小二为他带路,然后扣门,是少年亲自为他的开的门。他自报家门,少年却犹豫一下,才报之自己的名讳。作为礼貌,他很是对这个名字恭维了一番。
难道是最后那个恭维太过于敷衍?
那个少年眼神明显一顿,说:“我是雁南声。”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其中的原因,那个少年已经开口:“官有官道,民有民路。你所诉状的官员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朝中并无人脉,所谓的只手遮天,也不过是仗着山中无老虎耍点小聪明罢了。”
雁南声年轻虽然小,可是礼数却十分齐全,他接到拜帖,已经叫小二送上了茶果点心,他示意小杨先生用一些,同时说道:“不过你们山中倒是真的有虎狼。”
小杨先生没有这个心思,他追问:“少侠是准备袖手旁观吗?”
雁南声反问:“那我能做什么呢?一剑斩下昏官的人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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