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卷卷早早蹲到校门口“守株待双”。
昨日中午他出了考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满学校飞奔找人，无果，以至于下午考英语的时候不敢直面秦双，生怕别人看出些异样。英语考完，他瞧见秦双站在教室外整理书包，反而不敢迎上前了。他面无表情地从她身旁经过，逃也似地躲进厕所，硬是磨蹭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其实上午的考试有惊无险，一切顺利。考试结束后监考老师按次序收取答题纸，一直到晚上卷卷都记得那种感觉，是的，答题纸被收走的那一瞬间，自己像丢掉了一颗烫手山芋。白天的烫山芋是没了，晚上躺在宿舍里，却又怀揣了一颗地雷，那种忐忑好似随时都会被引爆。那晚卷卷间歇性失眠了，一宿听见下铺的哥们儿呼噜了三次。
离早自习还有半小时，卷卷看见秦双骑着车进了校门，他赶忙跑过去。
“找我？”秦双推着车问。
“不找，不找。我训练呢，刚好跑到了校门口。”
“那你还真刚好。”
“一会儿早读下了我请你吃早饭呗，给个面子，你随便点，粉蒸肉吃不？学校旁边新开的那家甜水店你喝过没，放学了请你喝。”
“我不饿，也不渴。”秦双停好车子，盯着他问，“你慌什么？”
卷卷看她终于提起这茬，压低嗓门喋喋不休：“昨天吓死我了，谢谢，谢谢啊。说谢好像也不对，怪怪的。唉，是我脑抽了，不该拉你蹚浑水。”
秦双把食指竖在嘴巴上，做出一个禁言的标示。
“好好，不说，不说。”卷卷点点头，“不过你那拨操作简直牛逼，佩服，佩服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表哥，啊不对，我大表姐，我就是你最忠诚的小弟。”
“刚开始为什么要橡皮，你明知道咱俩不是一套题，写了橡皮也用不上。”
“卷子拿过去你也发现了吧？什么AB卷啊，全是唬人的。其实我是前天考完和人对语文和数学答案的时候发现的，两套卷子只是选择题顺序不同，所以昨天我就赌了一把。”
“怎么，等我夸你洞察力敏锐啊？”
“你说会不会被发现？昨天的事儿我谁都没说，你一百个放心。这是咱俩的秘密，我昨天没说，今天不说，明天以及以后也绝不泄漏半字！”
“只有死人才能做到闭口不谈。”秦双停下脚，一板一眼道。
卷卷嘴巴大张盯着秦双发傻，她却笑了：“真怂，我逗你呢。还我是你大表姐，我已经有个桃子了，一点也不缺让我擦屁股的表弟。你搞搞清楚谁是始作俑者。”
“我我我，我是！我心里毛得很，你就不能跟我说句没事儿。”
“你只要记住，我的答题纸上是我的答案和笔迹，你的答题纸上是你的答案和笔迹，没有什么好毛的，除非你昨天没捡上卷子。”
“捡了捡了，第二次我机灵多了，可惜你先交了卷，没看见，那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离结束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抄……”卷卷对上秦双凛冽的眼神，连忙改口，“还有一分钟的时候我在答题纸上写完了最后一道选择题，完美。”
走到教室门口，秦双停下脚步：“好了，就这样吧，下不为例，反正高考考场上神仙也帮不了你。昨天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以后我们谁都别提了，你保证。”
“大表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提归不提，早饭还是要请的！一会儿下了早读我来找你吃饭啊，请务必赏脸。”
秦双没有回话，笑了笑算是默认，心里隐约不安，就像她刚才说的，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她希望能尽快忘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今儿比往常都早，看来心情不错。”周霈抬眼看同桌来了，打招呼。
“大错特错。心情好就会没心没肺，没心没肺就会睡懒觉。反推早来多半是因为早起，早起多半是因为心里有事。”
“你心里有事？”
秦双摇摇头：“并没有，我是个没心没肺反而睡不着的人。”
“理综合卷感觉如何？”
周霈看女生抿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不会吧，砸锅了？”
“可能吧。”秦双耸了耸肩，露出了不想再说的表情。
今天照例是讲解试卷，物理、化学和生物老师们一致表态，说本次理综考试难度适中，主要是为了让大家适应合卷模式，并树立信心。如果考了高分请不要自满，那是应该的；而若发挥失常，则得好好反思，看在答题方式和时间分配上是否存在问题。
秦双一阵心虚，想起自己三道未答的生物大题，甚至不敢看生物老师眼睛。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英语老师因为有事请假，今天的英语换了生物，着实让她煎熬了好几节课。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最后一节自习，秦双如释重负，趴在课桌上养精蓄锐。
“你今儿有点反常，没事吧？”周霈问。
“你说打破原则的人是不是没道德的人？”
“那也得看是什么原则，看为什么要打破。”
“比如说作弊呢？”
“作弊不单单是道德问题吧？那算违反规章制度，不仅要受道德标准谴责，甚至得承担相应的处罚。”
“嗯，是这样。如果咱俩在一个考场上，我问你要答案，你会给我吗？”
“会。”
“啊？你刚不还说什么违反制度啊，处罚啊的，怎么翻脸就不讲原则。”
“处罚就处罚呗，只要你问我，帮还是得帮的。但是我相信你永远都不可能作弊，更不会让我帮你作弊。那种陷别人于不义的事，不是作为朋友会干的。”
“你如果帮我作弊了，会有负罪感吗？”
“难道不应该是你有负罪感吗？怎么还让我担大头了。”
“是哦，好吧。”
“你们考场上抓到作弊的了？”
秦双连忙摇头：“我随口说说，你别瞎对号入座。”
就在这时学习委员过来喊她，传话说班主任找。她合上书本，拉上文具袋，出了教室向教务楼走去，隐约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不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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