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妨给夫人透个消息，那位大老板愿意出这个数，用来买这下人。”
“银两？”赵氏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陈家不比以前，这几个月都没有生意可言，反倒是陪了不少钱。
若是以前这些钱她看一眼都不屑，可是眼下她着急填补店铺的亏空，这些钱也不算少了。
“当然。”人牙子脸上笑出了褶子，“要不是这些钱，我还不敢来叨扰夫人呢。”
赵氏心动不已。
只是她何曾为了这些钱折腰，哪怕再心动也得克制住，故意做出拒绝的姿态。
“我陈家还不缺这些钱。还不至于买卖下人。”
她不知自家下人早就出卖了她，这时仍想维持表面的体面。
人牙子在心里吐了一口口水，暗骂她做作，正想着应该说什么，一边的陈芷如忽然出声。
“夫人的确不差钱。”她刻意低哑着声音，让赵氏不至于认出她来，“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卖了也就卖了，还不如做个人情，生意场上也好多一个选择。”
赵氏像是这才看见她一样，“这是谁？”
人牙子苦哈哈的一笑，硬着头皮把先前对下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可是赵氏仍然不依不饶揪着她不放。
“遮着脸见我，这是看不出我们陈家不成。”她一拍桌子，明显是借题发挥。
人牙子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陈芷如依旧沉着冷静，迎着赵氏的怒气说，“心里尊敬夫人，那露脸与否还要紧吗？只是我幼时遭了活在火灾，因此伤了脸，怕玷污了夫人的眼睛罢了。”
“花言巧语。”赵氏本来也只是摆架子罢了，冷哼一声后也没有多在意，嘴上说看不上这些钱，却无比诚实的把话题扯了回去。
“行了，我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你们刚才说要谁来着？”
见她识趣，陈芷如没有再冒着暴露的风险说话，不动声色的退回人牙子的身后。
满头大汗的人牙子松了一口气，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一般的事给解决好。
“王家根。”
赵氏直接叫来外面的下人，叫他去把人领过来，可是过一会下人回来，面色讪讪的解释。
“夫人，我去下面问了，那王家根今日请假了，过两日才能继续回来值班。”
赵氏听完似乎想发火，只是顾忌着自己的脸面又把怒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憋得脸色青紫，咬牙切齿的说，“早不在晚不在，偏偏现在不在！养只狗还知道守家，谁准他假的？”
下人低着头。
自从陈家落魄后，她是越发的喜怒无常的，这些下人平日里都不敢惹她，平白被训斥一顿不说，那些话还不堪入耳。
人牙子不自觉去看一边的陈芷如一眼，见她无声无息的点点头，急忙打圆场。
“无事，无事，过两日我们再来接人也无妨。”
赵氏脸色铁青，只好“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从陈府中出来，人牙子唏嘘不已，“早就听说这陈夫人不好相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样子哪里像是富家夫人，说是乡野泼妇也有人相信。”
陈芷如并不评价赵氏，只说，“过两日还劳烦你走这一趟，那日我在人牙子市场等你。”
“没问题。”
事情还算顺利，陈芷如放宽了心，送走人牙子之后回店铺一趟。
一进门，伙计迎过来，热情道，“客人需要什么，里边请里边请……”
陈芷如面无表情拿下帷帽，“我是你老板。”
“老板你……”伙计大惊失色，“你这是怎么了？”
“出去了一趟。”陈芷如被他吵得头疼，“你可以闭嘴了。”
伙计还想问，奈何不敢违抗给自己发钱的人，蒙上嘴示意自己不说了。
凌晋氏知道她去陈家的事的，晚点来接她时问了情况。
“一切顺利。”陈芷如换下粗糙的麻布衣，长呼出一口气，“陈家如今的境地不会容许她拒绝这笔钱。”
“你给了多少？”
“二百两。”陈芷如不以为意的说，轻松的语气好像自己说的不值一提的泥土。
可是在乡下，这二百两已抵得过一家四口五六年的花销。
凌晋无奈的看着她，“这么大手笔，你倒是不怕陈家的人怀疑，还敢亲自送上门去。”
“赵氏不会愿意错过这笔钱。”陈芷如笃定的说，这也是她的底气所在。
“你心里有数就好。”凌晋又说，“不怕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家对你图谋不轨，有些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我明白了。”陈芷如回眸朝他一笑。
那些话尽数堵在腹中，凌晋那她没有办法，只好说。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两个人之前的气氛温馨，几百米外的陈府则截然相反。
这些天的事弄得赵氏心烦意乱，关键时又想到另一件事，“少爷呢？”
贴身侍女小心翼翼的回答，“夫人你忘了吗？少爷这些日子都在照看绣房那边的生意……”
“我当然知道。”赵氏烦躁不安，刻意找茬，“我问的是他这些日子为什么都不回家？”
侍女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我这就请少爷回来。”
赵氏没有阻止。
过了一会儿，管家过来找她，“夫人你看，这是你要我找的工人的工契。”
这工契白纸黑字，最下面写着王家跟的名字。
“你先收着吧。”赵氏没有接，“过几日他们来接人时你再一并给他们。”
虽说她本就打算遣散一部分下人，可是想归想，心里总觉得这样十分丢脸。
管家试探，“家里下人多了……那其他打算遣散的下人应当怎么处理？”
赵氏发火，“什么都要来问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权利的确诱人，可是并没有什么东西完全百里而无一害。
赵氏被这些琐事占了所有时间，因着诸事不顺，这时一点即炸，急需发泄。
管家识趣的噤声，幸好这时门外进来的一个人，成功解救了他。
“这是怎么了？”
管家如蒙大赦般行礼，“少爷。”
赵氏抬头看去。
进来的人五官与她有几分相似，进门后朝着她略弯腰，“母亲。”
赵氏对这个儿子不算重视，比不上对陈妙瑛疼爱，否则也不会许久才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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