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树梢,清辉渐隐。
被罗素称作达烈尔的督查对老管家的感谢置若罔闻,他身形如魅,无声地滑向宏宇倒伏的躯体,动作精准而高效,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熟练。
一块吸水性极强的油布迅速裹住宏宇脖颈伤口,扼住涌血的源头,特制的溶剂抹过石砖缝隙,分解残留的暗红,散落的甲片、踩乱的尘土,甚至几不可见的毛发,都被达烈尔逐个拾起封存。
不过片刻,地面已洁净如初,只余下夜风的微凉。
达烈尔带着宏宇的遗体,再次融回廊柱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阴影,气息全无。
总务司核心区域灯火通明,人声喧杂,办事吏员步履匆匆,往来百姓低声交谈,形成一片隔绝视听的声浪之墙。
正因如此,软禁赫乌莉亚的厢房被刻意安置在远离这片喧嚣的僻静角落,一座由回廊连接的独立小院。
青砖小径蜿蜒,树木掩映,将主建筑群的嘈杂彻底隔绝在外。
这是为了确保关于外界的敏感信息都无法穿透物理的屏障,流入盐之魔神赫乌莉亚的耳中。
因此,厢房外青石地上那短暂压抑的挣扎,以及随后达烈尔如微风拂过般的清理,在这片刻意营造的寂静里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无人听见,无人察觉。
大坤及其麾下小队驻扎的千岩军营房,则坐落在总务司建筑群的另一侧边缘。
日常巡逻与驻防才是他们的工作重心,赫乌莉亚的临时羁押远不足以让整个千岩军营区为她挪动位置,这遥远的距离如同天堑,彻底断绝了任何来自营房方向的援手可能。
此刻,在这片被精心布置的死寂牢笼里,唯一可能捕捉到那缕异常气息的,或许只有厢房内那位被月光勾勒出苍白轮廓的赫乌莉亚。
赫乌莉亚并未安寝。
或者说,她曾短暂陷入睡眠,却被鼻尖萦绕的一缕若有若无、令人不安的铁锈味惊醒。
已与凡人无异的赫乌莉亚起身,摸索着点燃了床头柜上的蜡烛。
摇曳的烛光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却让她立刻察觉到了另一重异样。
窗外那熟悉的、属于站岗千岩军士兵的呼噜声消失了。
最初听到这呼噜声时,赫乌莉亚心中确实掠过一丝被轻视甚至冒犯的愠怒。
身为魔神,即便权柄尽失,凝光如此安排,在她看来也过于怠慢。
更何况,那粗重的鼾声时常搅得她难以入眠。
但随着时间流逝,这恼人的噪音倒也滋生出一种古怪的安全感,每当那规律的呼噜声在夜色中响起,赫乌莉亚便知道,门外至少还有人守着,这方囚笼并非全然死寂。
此刻赫乌莉亚从不安的浅眠中彻底清醒,窗外却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她下意识地看向桌上的水时计,时间刚过午夜,一丝疑虑攀上心头。
赫乌莉亚系上编织草鞋的鞋带,下榻,走向窗边。
凝光不是没有给她提供过其他的衣物,但赫乌莉亚还是觉得,自己原来这一套衣服穿着最舒服。
当赫乌莉亚的手指刚触及窗棂边缘,动作却猛地顿住。
不对劲。
平日里,月光总能将值夜士兵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窗纸上,如同沉默的剪影,但此刻窗上,却不见任何轮廓。
赫乌莉亚小心地透过洁白的窗纸向外望去,庭院里月光如水,青石地面泛着冷光,平日里千岩军守立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一股莫名的慌乱和疑惑涌上心头。
赫乌莉亚转身便欲走向门口,试图呼唤那名为宏宇的小队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而就在她脚步移动的刹那。
“咔哒!”
厢房那从内闩上的门锁,毫无征兆地剧烈抖动了一下。
一柄锋锐的刀尖精准地从门闩的缝隙中探出,灵活地一挑。
“咔。”
一声轻响,坚固的门闩应声断裂。
门锁被人强行撬开了。
赫乌莉亚努力克制内心的惊惶,站在原地,目光盯住那扇失去门闩的房门。
她看着门锁被轻易破坏,看着刀尖消失在缝隙中,预想中的破门而入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一阵轻巧平稳,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板礼貌的敲门声。
“叩、叩、叩……”
这掩耳盗铃般的举动让赫乌莉亚心知肚明,自己并无选择的余地,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请进。”
吱呀。
门扉被缓慢而稳定地推开,走进来的身影,正是北国银行执行官潘塔罗涅的管家,罗素。
奇怪的是,老管家的双手还捧着一方小巧精致的深色木盒,盒盖紧闭,看不出里面装有何物。
“深夜拜访,还望见谅。”
“「盐土之主」赫乌莉亚冕下。”
罗素的语调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古韵。
他轻车熟路地走向窗边的梳妆台,将那方木盒轻轻放下,随后便转向赫乌莉亚,以一套古老而繁复的礼仪深深躬身行礼。
那姿态几乎完美复刻了古归离集时代,凡人觐见魔神的最高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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