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洪楼教堂的钟声敲响了，正好是十二下。那钟声的声波，掠过深邃的夜空，掠过我灵体的粒子，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旷远。
人类都能变成粒子人吗？许昌荣教授显然在梦想这种情形的出现。我对此并没有信心。我认为，粒子人很可能是变异的少数。
“许教授，也许，我妈妈、荞莉和比尔，都是个例，并不代表我们就一定能够将人类改造成粒子人。”
“但我们必须要试。我们不能放弃。”许教授站起身来，抚平了一下衣服的褶皱。
他接着说，“浩宇，这里有个规律，就是凡经过你灵体治疗以及修复的人，都可以变异成为粒子人。那么，也许经过你的粒子能量激活灵体的人，就不再是普通人。”
“我当然知道。但并不一定推断出来这个规律。黑天鹅现象，就是因为看到一百只天鹅是白的，就认为天下没有黑天鹅。”我说。
“浩宇，你先不要反驳许教授。你看看，你能不能把许伯伯激活成粒子人？这样不就进一步证明了吗？”妈妈对我说。
“对，我也有可能变成粒子人。为什么不试试呢？”许昌荣喃喃地说。他嘴里是答应，表情好像在下定决心接受我的激活。
“你没有需要经过我治疗的毛病啊？”我推脱说。
“你可以试一下，即使不成功，又有什么损失呢？”妈妈说。
“妈妈，我的意思是，比尔叔叔和荞莉阿姨，都是灵体损伤了，而许教授的灵体，我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我说。
“你可以试着去激活一个粒子，就像对我做的一样。”妈妈说。
“说实话，我已经试过了。我进入过许伯伯的灵体里，但是许伯伯的灵体没有任何反应。”我惭愧地说。
没办法，我只好实话实说了。本来，我不想暴露我已经进入过许昌荣的灵体里的，因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
但他似乎怔了一下，接着放松了，坦然自若地说：“也许不到时候，每个人都是有契机的。比如比尔，如果不是因为脑部遭到枪击，浩宇也不会用粒子去为他治疗。”
“是啊，荞莉阿姨也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荞莉阿姨的灵体不全，我也不会帮助她再生。”我说。
“我们需要继续观察和研究，继续做实验。”许昌荣喝了一口茶，显然茶凉了，妈妈赶紧给他的杯子里加了热的，他又喝了一口。
他继续说：“我们要抓紧，但也要有足够的耐心。科学教会了我，重大的发现，都是偶然的。”
许昌荣说完，抬起脚，准备向门外走。
“太晚了，你不要回去了吧。”妈妈对许昌荣轻声说。我能感觉到她的余光望着我。
“妈妈，我困了，先去房间睡了。”我知趣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晚安，儿子。”妈妈说。
“晚安。”许昌荣对我说。
“晚安。”我冷冷地说。
【2】
我睡到早上八点半才醒来，房间十分安静，我睡觉的时候梦都没做。
我听到妈妈在外屋轻轻哼歌，她心情非常好。我还听到餐盘的响声，妈妈可能在收拾餐桌。
我闻到煎鸡蛋的香味，妈妈应该已经做好了早餐了。
我没有听到许昌荣的声音，也许他已经走了吧。他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我在家，他也一向是不在我们家吃早餐的。也许是为了避免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尴尬。
门轻轻开了，妈妈身上好闻的香味飘过来，那是一种她最喜欢的桂花香水。
她看到我睁开了眼睛，说：“浩宇，醒了？起床吧，该吃早餐了。”
“妈妈，你进来不敲门吗？”我有点不高兴地说。
“对不起啦，儿子，我是想看看你醒了没有，我担心敲门会把你惊醒的。”妈妈过来，温柔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
“妈妈，阿米尔哥哥曾经告诉过我，说你和许昌荣要结婚了，是这样吗？”
我一直回避问这个问题，现在，一个不小心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我担心妈妈指责我，拉了一下被子，把自己裹紧。
妈妈显然脸红了，她低下头，头发遮住了半边脸，她轻轻地说：“儿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和许教授在一起。我其实也没有一定要和他结婚的想法。”
“妈妈，我想爸爸，我不希望任何人代替爸爸。”我说，心里很是酸楚。
“你爸爸已经离开我们了，儿子，你要接受现实。”妈妈把脸部的头发用手指抚到耳后说。
“妈妈，爸爸的粒子我还没有找到，一旦我找到了，我相信能再生他的灵体。”?我坚定地说。
“如果你爸爸活着，看到我也和你一样，是粒子人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妈妈叹息了一下。
她很少谈论爸爸，尤其是知道了我爸爸是在和阿雅偷情时被杀的时候，她似乎就打算永远忘记我爸爸了。
我知道她恨爸爸，但她也爱爸爸。爱是复杂的，我一直想破解这个问题，但却没有任何着手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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