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减速，透过车窗，陆震言凝视着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孩。
他转向狄锦诗：“会开车吗？”
“会。”狄锦诗下意识回答。
车子立马靠边停下了。
“我还有点事。”陆震言下了车，“这里离着陆家只有五百米不到，车子有自动导航，你直接开回去就好。门口有人接你。”
狄锦诗愣了下，“可是震言……”
陆震言已经关了车门，直接开了后备箱，拿了把雨伞，径自离开了。
狄锦诗：“……”
慕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秋末的天飘起小雨的时候，还是很有点凉意的，她也没带伞，却也不想马上打车，只是这么往前走着。
雨好像小了，没了，头顶，不知何时罩过来一把伞。
慕羽抬头，便对上正注视着她的陆震言，心里慌乱了一下。
“怎么，怎么是你？”他不是去帮狄锦诗收拾，要接她回陆家住么？
“要去哪儿？”陆震言淡淡问。
“回，回学校。”慕羽觉得自己好不争气，面对陆震言竟然很是心慌意乱。
“我听宗桓说，过去的事，你都想起来了？”陆震言帮她撑着伞，陪着她往前走，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你倒是和晚上的慕羽态度一致了。”
陆震言自嘲般笑了笑，“倒让我觉得，是不是我对你，抑或对慕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
慕羽默了几秒，垂着眼眸：“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突然说分手？”陆震言顿住脚步。
伞下，他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看着我，回答这个问题。”
对上那一双漆黑无澜深不见底的黑眸，慕羽有些眩晕，一颗心也愈发慌乱。
她别开视线：“我把你当哥哥，之前是我糊涂了。”
陆震言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微微俯身，仿佛要吻下来似的，完美无畴的五官刹那间在她眼前放大。
慕羽吓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要。”
男人没说话，松开了她的下巴，温润中又带了点粗粝的指腹，却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窜遍全身，慕羽的身子都颤了一下。
“不要什么？”男人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么紧张，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慕羽睁开眼，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脸上有水珠，我帮你擦一下。”
慕羽白皙的脸蛋腾起了红晕，那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低着头往后仓促退了好几步：“我，我走了。”
转身要走，陆震言干脆拉住了她，将她往伞下扯了扯，“我送你。”
陆震言招手拦了一辆车，拉开车门：“上车。”
慕羽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男人也跟着进来。
一路无话。直到他送她到寝室楼下。
“知不知道当初你说要我做你男朋友的时候，我为什么答应你？”他突然问了一句。
慕羽咬了咬唇，“因为你把我当小孩子，什么都顺着我。”
在他的心里，白天的慕羽应该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吧。
从在兰城开始，他就像宠一个孩子似的宠着她，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听到这个答案，陆震言似有无奈：“你不是都想起过去的事情了？那你该知道，我就算再宠一个人，也不会随便做她男朋友。”
他凝视着她，一字字道：“除非，我心甘情愿。”
“……”
慕羽好一会儿没说话。是的，她早就知道这一点。
他是喜欢慕羽的，只不过，他喜欢的，是晚上的慕羽，是曾经的慕羽，却不是她这个衍生出来的次人格。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打在伞上哗啦啦作响。
“我不是她。”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很固执地强调：“你喜欢的是她，不是我。”
“这句话她也对我说过。”陆震言瞧了她一会儿：“要不要我把回答她的话，再对你说一遍？”
“不要。”慕羽似乎很害怕他再说下去，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陆震言，不要喜欢我们，如果可以，尽可能，远离我们。”
不管是白天的慕羽，还是晚上的慕羽，他最好，都不要喜欢。
这是她能够给他的最好的建议了。
望着女孩冒着雨跑进了宿舍楼，陆震言有一瞬间的恍惚。
同样的话，晚上的慕羽，也对他说过。
态度是一样的坚定决绝。
所以到底是过去发生了什么，以致于当她们都想起过去时，对他的态度，竟然会出奇地一致？
……
慕羽回到宿舍时，巫隽雅正缩在被窝里看书听歌，声音开了外放。
“外面下雨啦？”见她回来，巫隽雅连忙调小了声音。
慕羽点了点头，难得主动说话：“你放的是《千面之湖》？还挺好听的。”
“你怎么知道？？？”巫隽雅很是佩服，“这可是一首老歌，不过据说十多年前，还挺火的。”
“嗯，以前，我姐姐很喜欢这首歌曲。”
慕羽本来扯了几张纸巾，在擦脸上的雨水，说到姐姐时，动作却顿了顿。
十多年前，这首歌的确很火。
那时，十七八岁的姐姐进进出出都哼着这首歌。
不过没有人知道，这首歌的词曲，都是姐姐写的。
那时姐姐慕情即将结束高中生活，随兴填了一首告别高中校园的词曲。慕情几个歌喉还不错的同学，一起录了这首歌。
那时网络刚刚兴起，这首歌曲就这么在网络上流传开来，竟然流行起来。
不过这首歌后来虽然火遍大江南北，但词曲的作者却填的是个化名，很随意的一个名字“小白鹅”。
慕羽记得，当时姐姐问她，“你说词曲的作者名字，姐姐写什么好呢？”
她的目光落在院中一棵正好开花的棠梨树上，“嗯，要不然，叫棠梨？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那时岁数还小的慕羽没有在意姐姐的话，却反而被池中扑闪着翅膀的白鹅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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