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半个时辰后，楚钰押着唐猛到云锦书面前。乍一看到曾经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将领站在面前，唐猛眸色微闪。
“唐副将，好久不见。”
云锦书平静地道：“我真没想到，今天到这里来的竟然会是你。”
唐猛垂下头去，楚钰眯眼看他，快速出手，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他把唐猛的下巴卸了下来，然后从齿缝中取出毒囊。
“唐猛，你一个**子，还玩儿死士那一套？你可真出息！呸…”
楚钰重重啐了一声，擦了擦手，又把唐猛的下巴按了回去。
云锦书抬眼望天，不再看那个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公事公办：“云某奉陛下之命彻查整肃镇北军，所以你是自己说，还是…”
还是什么，他最终没说出口，但是这里的人都明白。
唐猛沉默了，他看了云锦书片刻，忽然笑了，从低笑到仰天大笑，笑到最后，眼泪都掉了下来，凄怆而哀伤，听着更像是在哭。
“整肃镇北军？你云公子还在乎？你还记得这些兄弟谁是谁吗？你保下那个满手镇北军将士献血的敌国将军的时候，你想过镇北军吗？”
“唐猛…”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早点来？”
唐猛一声声质问着，整个人瘫倒在地。如果是云锦书坐镇镇北军，如果云锦书早点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云锦书脊背僵直，缓缓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曾经部下的声声质问。
叶楚楚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唐猛，云锦书在回避，她可是把唐猛眼底的绝望和痛苦看了个清清楚楚。
“呵…唐副将，云锦书在或者不在，都不能成为你做坏事的理由吧？”
闻言，唐猛转头看她，叶楚楚还是男装打扮，他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叶楚楚笑道：“当然见过，还交过手呢，我就是那个满手你镇北军将士献血的敌国将军。”
“叶！楚！楚！”
唐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双眼瞬间爆红，如果不是楚钰几个人死死地压着，怕是早就跳起来咬断她喉咙了。
“哎呀呀…”叶楚楚连退几步，拍拍胸口：“唐副将可别这样看着我，我一没屠俘虏，二没杀百姓，连一个肉包都没抢过，胜负那都是本事，你技不如人能怪我吗？我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盛丰的事。”
杀百姓！杀！百！姓！
三个字就像是三个重锤，闷闷地打在唐猛心上，又像是毒药，不断地腐蚀着他的意志，唐猛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
“云…将军…你杀了我吧，什么也别问了，我不想说。”
这次，云锦书回过头来，问他：“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到底是出生入死过的人，云锦书还是很了解的，他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说。”
云锦书带着唐猛一众人回到了祈雨县衙门，他征用了大牢，让楚钰去审人。
叶楚楚陪着云锦书站在牢房外，听着从里面传来的哭声，心情复杂。
半个时辰后，哭声止了，楚钰将一份口供递到云锦书手上。
“公子，唐猛…还供出了几个人。”
“去办吧。”
“是。”
云锦书没有立刻去看那份口供，他带着叶楚楚回到县令准备的房间，摆出一盘棋。
“陪我下一局？”
叶楚楚默默地走上前去，落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黎明的时候，楚钰回来了，他带回了所有涉案人员，军功簿，还有一些没来得及烧毁的书信。祈雨县县令也把所有莫名失踪人口的案件卷宗都翻了出来。
“公子…现在就差英雄冢还没有取证。”
“去挖。”
云锦书闭了闭眼睛，道：“我与你一起去。”
英雄冢，是每一场战役之后，将士都会寻一块地方，将死去将士的尸骨一起埋下，然后树立一块无字碑，以表示对将士牺牲自我的敬意。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地方，也会变得不干净。
老天好像都赶到了悲怆，稀稀落落地飘起了雪，一行人打马到了石障山战役遗址，寻到了那块无字碑，云锦书取出酒坛，洒在石碑前，然后背过身去。
楚钰带指挥人支起灵幡，挥动铁镐开始挖土。
森森白骨渐渐暴露在众人眼前，楚钰忍着腐臭，捡起一块尸骨，看着看着，眼眶蓄满了泪水。
“他大爷的，咱们浴血奋战抵抗外地，自家人却这样草菅人命！”
叶楚楚看着那根女人的手骨，也握紧了拳头。英雄冢里出现了女人的尸首，在没有组建过女子军队的盛丰，那是天大的讽刺。
“把这里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可靠近。”
“是。”
叶楚楚犹豫了一下，问：“还去镇北军军营吗？”
“不去。”云锦书深吸口气：“多出的钱粮还没有找到，多征的兵马不在镇北军里。”
“那现在去哪里？”
“西北。”
比起东北的默默无声怪力乱神，西北就显得高调很多。因为西北是一片荒漠，与西宁接壤，常年来一直有西宁沙盗流窜，不断骚扰边疆百姓，而近年来，沙盗更是猖獗，屡次剿灭无果，一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云锦书抱住叶楚楚道：“你和楚钰回盛京吧，把证人带回去，西北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前往。”
叶楚楚心上一紧，虽然从动手那一刻，他们就将镇北军军营通往盛京的所有道路堵死，严密封锁信息，但是难说不会有漏网之鱼，这么大的动静，盛京那些人或许开始生疑。
为了这件事情，他们敢在狩猎场刺杀六皇子，那云锦书要面对的只会是更加疯狂的劫杀。他的腿才刚刚好转，长途拨涉已经是极限，他要怎么应付那些明枪暗箭？
“我跟你去。”叶楚楚道：“现在那些人还没回过神来，楚钰带人回京，不会有什么危险。”
“楚楚！”
“不许拒绝。”叶楚楚断然道：“你以为没有你看着，我会乖乖回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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