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别……”
乔九舒没说几个字就被云邕往嘴里塞了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把接下来的话全堵了回去。
砸吧砸吧觉得有点药味，但还是挺甜的。
“没事儿少说话，怎么？我跟你外公说话还有你小丫头置喙的地儿？”
被舅舅假假地凶了一顿，乔九舒也不憋屈，这会儿什么力气都没有，单纯不想跟乔泱同处在一片空气里，感觉膈应。
云邕虽然不知道乔九舒为什么跟姐夫一直不亲近，但也对她的态度表示“你高兴就好”，给外甥女装完严厉舅舅，又劝着自己亲爹：“姐夫现在捏着楚国命脉，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咱们总不好就这么光明正大摆谱不是？”
“我家姑娘这么大委屈还没地儿说理了？老头子我养你半辈子就是当花瓶摆着吗！还不如你姐姐！”
被堵了的云老头更气了，却也只能朝自家儿子嚷嚷，想想这一家之主当的还真憋屈。
以前云卿再怎么向着乔泱，那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跟爹对着干的，哪像这没皮没脸的臭小子！
不过要说云老，气是真的气，但也不至于有多严重，乔九舒从小被硬生生逼着训练他都是清楚的，时不时发烧也了解，只不过还真不知道身体里竟然积攒了这么严重的毒。
他压根没想过是乔泱干的，只是气他没照顾好小九。
直到第二天傍晚，一整天是时间里，父子两个又是去药王府找人，又是给乔九舒的药想办法弄得不那么苦，当真是费了老大心思。
连药王府那位被生拉硬拽过来的白胡子老头都没顾上招呼，就让人家喝了几口凉茶。
“我说云先生啊，你家这姑娘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被拉来的大夫名叫谭舟，也算得上妙手回生一代神医，云卿年幼时候在药王府求学俩人也见过，毕竟那么漂亮一个小姑娘，放哪儿都会引人注意。
只可惜啊，她嫁去了乔家。
“我姐姐的女儿。”
“噗——咳咳咳咳……”
什么玩意儿？
谭舟喷完茶后，再次一字一顿确认：“你说她是谁的女儿？”
“我姐！云卿！东楚丞相夫人！你们药王府唯一一枝花的女儿！亲生的！”
……
卧槽……他刚才干了什么？
如果回去以后被府里其他人知道他给乔家人看了病，估计能给他皮扒了。
药王府祖上不知道哪个牛逼人物跟乔家有段乱七八糟的恩怨，具体是什么事儿没人知道，但进府明明白白要知道的规矩第一条就是：
远离乔氏，违者逐出师门。
这也是当初无论乔泱怎么求都没人敢救云卿的原因。
哪怕云卿十年前还是药王府宠着惯着的小姑娘也不行。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完彻底了，云邕你这兔崽子记着给我收尸！”
云老被谭舟唠叨的脑仁儿疼，冷下脸低喝：“闭嘴！”
“……”
云老跟药王府这一代家主以前很亲近的，几乎能说是情同手足，但是是他们见死不救在前，哪怕规矩定在前面，可是在云老心里总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现在药王府跟云家已经有好多年不怎么联系了，他们药王府的人也不怎么敢在这个老头面前说话，总觉得自己欠了人家什么。
但云邕跟他父亲不同，一直挺好说话，这就导致许多人甚至经常想不起来他是什么身份。
当初死得是人家亲姐姐，现在还要听自己抱怨救了人家亲外甥女，这么一想，谭舟鸡皮疙瘩突然就冒了起来。
“那个……这姑娘暂时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
云老没搭理他，云邕正给又睡过去的乔九舒喂着药，谭舟站在那儿走也不是待着也不是，只能咽下口水拼命减小存在感。
乔九舒刚好因为药味醒了过来，撇着脑袋满脸嫌恶躲开云邕手里盛着黑乎乎药汤的瓷勺：“唔……什么东西，想吐……”
“小九听话，把这碗药喝了，你舅舅放了些糖粉，不苦的。”
云老哄小孩儿一样劝着她，可乔九舒还是死命往后躲：“别别别！好舅舅你把勺放下，我自己喝！”
她这端着药碗就像直面赴死似的一饮而尽，几人身后的谭舟不太高兴了：
“良药苦……”
“你怎么还没走？”
心知云邕这是气儿不顺故意怼着自己，但谭舟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下，咽掉一肚子习惯性的说教正要告辞离开这个处处可怕的地方，乔九舒却已经喝完了药龇牙咧嘴注意到了他。
“嘶……谭舟？舅舅你怎么把药王府的人找来了？”
云邕好像也能体会到乔九舒口腔里的酸苦，拧着眉头赶紧给她递两颗杏干：“赶紧吃了去去味儿，这药闻着就恶心人，他离得近，顺手了。”
乔九舒是知道药王府规矩的，母亲留下来的书里有清清楚楚写着。
这会儿她不怎么烧了，力气也恢复不少，脑子越来越清明，看谭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人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给自己看的病，咽下杏干带下去满嘴怪味，轻快地笑笑：
“多谢谭先生了，您放心，今天的事没人会说出去。”
她一向不喜欢欠人情，自己时不时发烧的毛病来的突然，虽说放任它不管两天过去也会自己好起来，但总要感谢一下。
“当我欠您个人情吧，如果您需要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
云老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过味儿立刻凶巴巴戳她脑门：“呸！说什么呢！”
谭舟一开始只感叹着姑娘礼数不错，听到后面的话难免愣了片刻，心想这小小年纪的丫头怎么老气秋横的？
药王府人人医术高超，心性说不上善恶但都一根筋得很，有什么事儿不弄明白了恐怕要几天几夜睡不着。
这个丫头脉象看起来，除了带点儿会让她经常发烧的慢毒以外，也没什么会死人的东西啊？
乔九舒乖巧“呸”了几口笑嘻嘻哄着外公，余光瞥到谭舟疑惑的神情，笑得跟开怀了一些。
“我真的没事儿！都已经不烧了啊。”云老想让她在这儿多待几天养养身子，但是乔九舒可有好多东西想尽快回京城弄明白：“回去一样可以修养嘛，而且我还想看看姑父呢。”
楚定北这个突然病重的皇帝确实让人着急，在云邕的附和下，云老也没能执着多久，只好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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