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奴看着崔扬离开的身影，心情复杂。
沈南星看起来对崔扬很满意，这个怯懦的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沉稳有担当的男人，可她却始终无法像沈南星一样发自内心地为崔扬的成长而感到高兴。
沈南星杀了他父母，但却给了他一个家。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碧奴说不准，她只觉得自己无法心安理得地面对这种场景。
崔扬走之后，她也找了个借口离开，走到他身边。
“我请你喝酒。”
崔扬惊讶地回过头去，碧奴一袭碧色长裙，静静地立在长街中央望着自己。
崔扬只觉得这个眼神中夹杂着他瞧不明白的情绪，有哀愁也有些心酸，碧奴很少出来见人，甚至很少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教他有些疑惑。
“愣着做什么？
碧奴已经走上前来，兀自在前方走着，进了酒馆。
既是如此，他自然乐于作陪。
碧奴走进酒馆的时候，落座的剑客们的眼神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长街中虽有不少容貌艳丽的女子，可如此天姿国色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老板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招呼道：“碧奴姑娘可是稀客，难得来的。”
碧奴低头一笑，精致的笑颜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老板，请上一坛酒。”
碧奴一来是有些心疼崔扬，二来也是这几日在楼上敏锐地察觉到长街今日涌进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多半是些功夫不差的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忽然间涌了进来。
碧奴平时很少见生人，因此对别人身上的气息异常敏锐，刚才在沈南星的房间里听到崔扬的话后，更是落实了心中的猜测。
这才下了楼，来‘不是酒馆’这儿讨杯酒喝。
崔扬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碧奴，你今天很奇怪？”
碧奴低头为倒了一杯酒，送了过去。
“哪里奇怪？”
崔扬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你很少下楼，更少进到这种人声鼎沸的地方。”
碧奴抬起头，目光严肃。
“崔扬，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信任的一切都是虚妄，你会怎么做？”
崔扬愣了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你的人生是一场骗局呢？碧奴几乎就要将这句话喊出来了，可她看到崔扬迷惘的模样，心又软了。
碧奴默默地又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碧奴望着他干净的眼眸，忽然间慌乱了起来。
“我......你不觉得今天酒馆里有些异样么？”
崔扬一挑眉，扫了扫周围的人，那些或年轻或年老的剑客们纷纷低下了头，或者将延伸挪向别处。
崔扬温和问道：“是不是这里的人让你觉得不自在了？”
碧奴点点头，郑重道：“不止如此。”
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人群中，总是能收获许多热烈的目光，但那些目光大多是带着期盼与火热，很少有探寻的意味。
可今天她却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探寻的目光，就像是猎手在搜寻猎物一般。
门外又涌进来四个人，高矮胖瘦一应俱全，一进来就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碧奴身上。
这四人皆是男子，见到碧奴的那一刹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目光火热，但旋即回复正常。
四人大咧咧坐下，高声吆喝：“老板，上酒。”
崔扬忽然明白了，这些人的确是有异，寻常男子看到碧奴大多被迷得神魂颠倒，但今日酒馆的人却生生将这份好奇与爱慕压了下去，的确是不寻常。
崔扬压低了声音，悄声问道：“你察觉到什么了？”
“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二人踏步走了出去，俩人又依次去了青楼和赌坊，里面无一例外地坐满了人，且都是些江湖浪子，忽然间全都涌进了长街。
“瞧出来了吗？”
崔扬严肃地点点头。
长街从来没有涌进来这么多人过，崔扬望着赌坊里各种杀气腾腾的赌徒，心不在焉地掷着骰子，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像是四处寻找着什么。
莫聊坐在柜台后的宽大竹椅上，散漫地盯着赌坊里的人。
“你们俩怎么今儿有心情上我这儿来了？快过来陪我李聊聊”
莫聊瞧见了崔扬和碧奴，忙吆喝着二人过去。
碧奴嫌弃地瞧了他一眼，眉毛皱了又皱。
“你是真瞎还是假瞎，这么人多挤在你的赌坊里，你都瞧不出异样？”
莫聊听到这话反而哈哈大笑，松散蓬乱的头发随着他的笑声上下颤动。
“你这小姑娘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么？你们俩是从玄凌子的酒馆里出来的吧，酒馆里是不是也坐满了人，你看人家玄凌子着急了么，还不是乐呵呵地上酒赚钱？”
这话倒是不假，印象中酒馆的老板从来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崔扬忍不住问道：“你们都瞧出异样了？”
莫聊点点头，一把抓了几条牛肉干往嘴里嚼去。
“这些个小毛头我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崔扬，你就是太年轻，出去杀的人也少，见过的人也少，等你见多了，这些人屁股一撅，你就知道他们要放什么屁了，哈哈哈。”
莫聊这话故意说得又大又响亮，果然那些个掷骰子的人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朝柜台上的三人望来。
莫聊反而更兴奋了，挥了挥手道：“别停别停，你们继续赌着啊，我这戏还没看够呢。”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来意已经全被人看穿了，其中一人低声喊道：“动手吧。”
说罢众人纷纷抽出腰中的刀剑，朝莫聊砍来。
莫聊却忽然摇摇头，似是十分惋惜的样子。
角落里忽然涌出来十几个赌坊伙计，一个个手里均握着匕首，怒喝一声，混进这群赌徒中。
赌坊一楼的面积并不算大，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反倒是令那些手中提着刀剑的赌徒施展不开手脚，任由手握匕首的小伙计们鱼肉，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之声，很快小伙计们割下了不少手臂，连同那些刀剑滚落在地。
莫聊和崔扬二人站在一旁观战，三人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场战役就结束了。
喜欢他来自长街请大家收藏：(m.shuhaige.net)他来自长街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