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道士点点头：“贫道先前也怀疑过，这整座山内是有隧道上下连通的，四娘的说法更加深了这种猜测的可能性，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小张真是从里面隧道逃出来的，那不恰恰也说明顺着这条路走，便可以原路返回到上层隧道么？”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妾身担心里面的路会有危险。”
“兴许小张遇到的危险，就是石门外这个点子呢？”
“道长觉得小张就是被这个怪物从里面追出来的？”
“对啊，时间线与路径也都能对的上，小张被怪物追到洞外，刚呼救没两声就被结果了性命，然后这怪物又攀到崖上，悄然袭击了崖边看热闹的马青手，等咱们从陷阱坑洞内掉下来，便阴差阳错的绕到了怪物后边，于是才有了方才用石门挡怪物的戏码。”
“这么分析倒也合理。”何四娘接口道：“所以道长认为里面的路径现在是安全的，咱们应该从那边走？”
“最稳妥的选择肯定是从那爬出去。”鬼脸道士指了指斜上方的洞口，继续说道：“虽然费些力气，但胜在安全，不过咱们这次进藏终究是有自己的目标的，如果现在回去与大部队汇合，岂不是又变成了那个受制于人的‘鱼肉’？”
“道长是想趁此机会逃走？”
鬼脸道士摇摇头：“我们就算能从这逃出去，可没有补给，又如何逃的出这茫茫雪原？贫道是打算趁这个机会彻底与大部队分开行动，那隧道里头如果真有通往‘通冥府’的路径，咱们仨就索性先行一步，到时踩好了盘子摸清底细，也好为下一步行动谋划布局。”
“既然道长心中已有了计较，那么只管行动便是，妾身自然是听你的。”
“行，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头顶的飞锁暂且留下，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好备个退路。”
三人说完立马整点行囊起身出发。
山洞内侧的这个洞口与外侧的差不多大小，但是却没有石门，鬼脸道士当先走进洞内，右手早抄紧了龙鸣刀，时刻防备着前方的情况。
洞后的隧道很长，走了数十步也不见到尽头的迹象，而随着越往隧道内深入，鬼脸道士感觉四周的空气越发的沉郁，甚至喘息间还隐隐传来了股说不上来的腥臭味。
鬼脸道士感觉这可能是隧道太深，空气积郁的原因，他耐着性子又往前走了二三十步，终于在尽头看到了个黑漆漆的洞口。
此时空气中的腥臭味不增反减，连最后头的罗老七都被熏的发起了牢骚：“道长，前面他娘的是谁在腌咸鱼么？！”
鬼脸道士摆手让他不要说话，自己快步走到洞口，随着火把将前方照亮，鬼脸道士发现洞后连着的是个更为宽阔的山洞，而山洞内堆积的层层如山高的白骨，登时让他惊在了原地。
“这…这…”鬼脸道士根本说不出话来，等何四娘与罗老七凑过来后，也都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这…这他娘的哪是腌咸鱼啊！”罗老七惊道：“这是腌人啊！”
“这里不会是片沉尸地吧？”何四娘看向鬼脸道士：“这尸骨未免也太多了，都已经堆成山了！”
鬼脸道士从方才开始就望着白骨堆发起了呆，此时闻言忽然一拍大腿，恍然道：“贫道知道了！这就是祭祀坑里的尸体！”
“祭祀坑？”何四娘有些不解。
“就是咱们掉下来的那个山洞。”鬼脸道士回道：“贫道先前猜测那里可能是个抛尸的祭祀坑，可是地上却只有血迹没有尸骨，现在看来那些尸骨应该都被挪到这个洞穴中来了，所以外边的坑洞与地面上才会只剩下黑色的血迹。”
“原来如此。”何四娘点头道：“所以那坑洞根本就不是陷阱，而是个专门用来往祭祀坑抛尸的‘井口’。”
“对！四娘这‘井口’用的十分形象，而且只有往下抛的是现杀的祭品，才可能给深井四壁都给染红了。”
“这样便说的通了，不过既然抛下来的都是尸体，又怎么可能挪动…难道是那个怪物？！”
鬼脸道士点头应道：“你与贫道想到一处了，那祭祀坑可能就是专门为怪物准备的，而咱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洞穴，多半便是它的老巢。”
“我的天呐！这满洞内的尸骨，难道都是它吃的？！这数量得有成千上万了吧？！”
“关键咱们也不知道它究竟活了多少年月，贫道现在更好奇是那怪物究竟是什么，居然能让象雄人用活人祭祀，生生吃满了一整个洞穴，另外巴却城早已荒废了数百年，这怪物没了祭品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兴许它自己也会捕猎呢。”罗老七指了指身后：“外头那石门一早不打开的么？这屌毛如果饿急眼了，自己跑出去抓点啥吃也说不准。”
“这倒有可能，可是古象雄人为何要祭祀喂养它呢？”
“会不会是苯教的某种习俗？”何四娘说道：“古象雄人信奉苯教，而苯教又被称为‘黑教’，教中杀生血祭的习俗非常普遍，或许这怪物正是应了苯教中的某种象征物，才会引得象雄人用活人血肉来祭养它。”
鬼脸道士闻言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对于苯教的种种，他比何四娘与罗老七要了解的多。实际上在辛饶弥沃融汇改革了原始苯教、创立雍仲苯教以后，活人血祭这种恶俗便已经被摒弃掉了，而从外面的大慈母佛雕像来看，这里明显属于雍仲苯教，所以用活人来血祭某物的说法恐怕很难站得住脚。
不过鬼脸道士也知道，苯教的分支非常广泛，加上高原各地往来不便，所产生的认知偏差与具体习俗也多有不同，所以万事不能轻易的一概而论，万一这里信奉原始苯教的势力也很大，那么有活人血祭的习俗也就不足为奇了。
想到这里鬼脸道士就没急着接何四娘话头，毕竟活祭这事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他现在也没空再去关心怪物的生存问题，因为眼下似乎有更急迫的问题要处理——那就是这里若真是怪物的巢穴，那它岂不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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