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牛魔王没有拉它的加长车架，却是从前的那带篷小车架，就只带了两个人，轻装上阵，牛蹄迅疾如风。
乍一失去人群的拥簇和喧闹，直接被困在一个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不知为何，两人瞬间被一种无以言说的尴尬的氛围包裹了起来。
按理说两人都熟成这样了，不会发生这种事儿啊！
也许是青春期的那种特殊的别扭劲，还没有过去吧……沐雪如此想道。
见韩站那局促的样子，心里觉得他有点好笑，又想，自己在韩战的眼里，岂不是也是这般拘谨？
韩战心里也觉得甚是纳罕，其实自己也算是经历比较多的人了，应该早历练出宠辱不惊的性格，为何如今跟这丫头在一起，竟是这般放不开的模样。
记得他们刚到此地时，去明教寺做豆腐那一夜，他们不是还共处一个房间吗？
不过，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好像也挺别扭的。
暗暗深吸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些，韩战问道：“我们今天还是要去姥山上吗？”
两人自上了牛车，相对而坐，到现在却还没说到什么地方去呢。
沐雪侧身坐着，看着窗外，微微皱了皱眉道：
“都连着去了好几天了，那么点大的山，基本上都跑遍了。”
“那你倒是说一个地方呀！”
韩战脸好像有点红，强装镇定道：
“你要再不做决定，牛魔王就该把我们拉到府城里去了。”
牛魔王对这条路最熟悉，在没有得到其他的命令之前，套上车就直接往府城的方向去了。
……府城吗？好像也不错。
沐雪觉得若是两个患了尴尬症的人要在一起玩，其实到人多的地方去最合适。
点点头，道：“那便由着牛魔王吧，随它走到哪里，停下就是目的地。”
韩战却无奈笑道：“你倒是随遇而安呢。”
沐雪不语，面色渐渐放松了一点，心道：“我即将跟你定亲一事，不也是随遇而安吗？”
却也知道这话说出来，韩战听着心里自然不是滋味，看他那样子，好似对自己还挺上心，故也只在心里想想便罢了。
于是秋日高远的天穹之下，上午的阳光还算灿烂，一辆青篷牛车，沿着一条青石子路粼粼而行，由着牛魔王穿过路上行人来往，也无视田野间劳作的农人耕种，径直往府城而去。
车上那两人又一次被浓重的尴尬便所笼罩，一时无言。
别看韩战在信中每每倾诉思念与衷肠，当了面却顿失那份勇气，
沐雪只顾低头玩着手上一条帕子，绞来绞去，心里想着重新开一个什么话题，只别这样再冷场下去就好。
韩战忽道：“我们去府城能玩什么呢？”
是啊，玩什么呢？
沐雪注意力终于稍稍被转移。
想想现代社会恋人们常去的地方，KTV，酒吧，吃饭，逛街，看电影，主题公园，游乐场……
可是古代人谈恋爱又去什么地方呢？
古代有没有类似的场所？
主题公园游乐场，基本上就跟他们在姥山上玩的差不多了。
逛街？到府城也可以逛逛街。
唱歌喝酒吃饭看戏？这样的场所，古代也有。
那就是妓馆呀！
……
韩战见对面的小丫头眼神好像叮的一声闪亮了一下，心头一颤，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沐雪突发奇想，在脑子里面迅速排演了一下行程之后，对韩战转身灿烂一笑……
韩战不由自主心旌摇晃了一下，明明是秋天，却好像冬眠的动物刚刚爬出洞口，被明媚的春光晃了一下眼睛。
一瞬间，他觉得，这丫头此时此刻或者说今生今世，无论对他下达什么样的命令，哪怕让他去弑君，他恐怕也无法拒绝。
沐雪有点不好意思，却又觉得这事儿非做不可。
只怕韩战他不答应啊！
她知道这对古代女子来说有多离经叛道惊世骇俗甚至是厚颜无耻让闺誉尽毁……
但！
一想到有机会能够尝试这种事情，她内心里面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按捺不住……
她尽量放柔放软自己的语调，低头眸子向上看着韩战，作出无比忐忑之状，学着小雨跟自己撒娇时的样子，道：“小战哥，其实，对于府城游玩的行程，你看这样行不行……”
……
待牛车进了城门，两人先去了一趟成衣铺子，买了一套小厮装扮的衣服鞋帽，沐雪进空间里换上，又刻意用赭石将肤色调成暗黄，眉毛画得粗黑，这一出来，已然变成了一个富人家公子哥儿身边那跟班模样的瘦弱小少年。
韩战本身就穿着简单的便服，他身形极为颀长，靛青色的纬缎长袍，领口袖口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一色青宽边革带，坠着一只藕荷色荷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饰物，乌黑的头发束起来，簪着一只黄花梨木簪，和沐雪平日里戴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他这一身装扮，虽然看不出来有多华贵，但那通身的气度却让人不敢低视，只觉得此人定然出生不凡。
等到沐雪装扮一番出来之后，两人站在了一处，那就是典型的富家公子带着贴身小厮出来游玩的模样了。
……
既然要去所谓的妓馆，那一定是要找最好的，这个也简单，找了个高级一点的茶铺坐着喝了两刻钟的茶，也就知道了。
“红杏坊”目前在这个淮安府的府城里，算是首屈一指的妓馆，只要是男人，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无不露出兴味悠长的向往之态，那真是一个声色犬马的好去处，可以满足男人的任何想象。
只是听到那些人议论说里面的各种服务，韩战就忍不住想要去捂住沐雪的耳朵。
他虽是男子，却也从来没有去过这种场所，哪怕是他以前流浪在街头之时，这种场所的门口也不是他能去的，早叫里面的龟奴打手轰到十丈之外。
何况对一个流浪儿来说，饭店酒馆的门口，远比那些地方更具有吸引力。
但一瞅这小丫头扮成的小厮……咦？小丫头竟然一脸的麻木，对茶馆内各种靡靡之音，好似关闭了她的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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