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淡淡的剑意也瞬间消散，布衣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负手转身，看向被云雾遮掩有些虚无缥缈的谷底，深广的双眸里荡起了浅浅的涟漪。
有个不得了的大家伙要来了呢！
小女孩有些迷惑，跟着哥哥的目光看向谷底，这一看她便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整个桃山都晃动了起来，亦或许整个世界都晃动了起来，微雪在湛蓝的天空下凌乱不堪。谷底虚无缥缈的云雾中，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矫健黑影冲天而起，它如惊鸿闪电般撞破山间云雾，直冲九天之上。
在经过桃山山腰崖间的那一刻，它那高傲的双目微微扫了一眼布衣少年，然后转向整个凡尘，眸中的重视瞬间化成了不屑。
九天之上，一声龙吟惊动整个东华大陆。
小女孩呆呆地指着那云雾中的声音，痴痴地道：“龙……龙……有龙。”
因为太过惊讶与激动，她说话变得磕绊而结巴。
“嗯，”布衣少年点了点头，神色淡然，镇定自若，仿佛所见奇景不过尔尔：“有龙，玄龙。”
言罢，他转过身，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被巨龙一声咆哮震碎了心胆的鬼奎，平静地冲着还在震惊中的小女孩喊了一声。
“回家！”
小女孩傻傻地“喔”了一声，似乎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过了半晌，她才跟上了潇洒远去的布衣少年。
今天的哥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呢！
微雪初停，阳光的色泽和暖意渐深了些。
初雪后的山路有些泥泞，坑坑洼洼。
楚三在前面以柴刀为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模样有些笨拙，身体不太协调，带血的布衣也近乎湿透。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走过山路了，他已经记不清了。唯记得第一次上山，他与那人都还稚嫩很稚嫩，就像现在的柳红一般。
转眼，便到了一条小溪前。
楚三看了看楚柳红，那个小女孩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宛如一只怯弱的小兽，表面镇定乖巧，实则内心充满了不安。
他说：“我要换衣服。”
楚柳红睁大了眼睛，满是好奇，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喔”了一声后，便来到不远处一颗桃树后，蹲了下去。
楚三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镯子，取出了一套玄色长袍换上，将那件带血的布衣扔进了溪里，然后去寻蹲在桃树底下的楚柳红。
楚柳红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然后擦了擦眼睛，咧嘴笑了，不过有些勉强。
“哥！”
楚三说：“你刚刚哭过。”
楚柳红有些惊讶，跟着更加慌乱，想要解释，最终却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只听见溪水湍急的声音，很是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楚三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他似乎是在想安慰人的方法，但回首往事，他确实没怎么安慰过人。
最终，他走到了楚柳红身前，摸了摸楚柳红的脑袋。
也不知他那白哲的手掌是不是有什么魔力，被他这么一摸，楚柳红心中的情绪全部都被抚平了，只剩一片宁静。
“柳红不好听，”楚三说道：“今后叫洛阳。”
洛阳城？楚柳红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给自己起了个地名，但打小哥哥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因此就算满心疑惑，她也没有反驳，而是默默接受了。
从此，她便是楚洛阳了。
……
……
桃山脚下，桃花镇的镇民们聚集在一起，看着云雾渐渐散去显露真容的桃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其中也有不少衣着体面的小镇富家子弟。
有人下山，自桃林中走出。
有的镇民烟斗掉在了地上，烫到了自己的脚，痛叫了一声。
有的小孩咬了一口的冰糖葫芦落在了地上，被人群中的黑狗跑过来叼走了。
抱着孩子们的妇人，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桃子。
楚三停下脚步，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楚洛阳看了看镇民们，又看了看哥哥的脸，若有所思。
良久，有人忽然回神：“这不是，楚家那个穷鬼傻子么？”
顿时，镇民们纷纷回神，原本眼里的欣赏、惊叹、仰慕立刻转为了轻视、不屑，甚至是鄙夷，不过更多的还是惊讶。
那个穷鬼傻子，何时竟然变得如此好看了，他又是何时能穿得起这么上档次的衣服了，难道……
忽悠人问：“楚傻子，你在山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见到什么奇景，例如……龙？”
楚三转过身看向了那个人，他有些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喊自己，虽然这身体的原主人是姓楚，因为家徒四壁在桃花镇也并没有什么人缘，但却并不傻。
那人见楚三没有回应，本欲发火，却忽然愣住了，他对那张脸，竟然完全没有抵抗力。
半晌，他回神，除了生气外还有浓浓的嫉妒，于是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冷上了三分：“问你话呢，哑巴了？”
楚三这才知道，对方是真的是喊自己，但他觉得很无趣，于是带着楚洛阳准备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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