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地接催着游客们赶快去“蓝月谷”三个字那排队拍照。
那是打卡点，一群人等着，何欢说：“不用去那儿挤了！这片湖蓝蓝的不能证明你们来过蓝月谷吗？干嘛非要拍那几个字！”
何欢主要是想让他们多看看这美丽的湖而不是浪费时间去那打卡点排队。本来时间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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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接走到他身边，“游客没拍到会埋怨你的。”
何欢又说：“你们想去那拍的，自己用手机拍！”
几个阿姨跑过去排队，何欢就带着不过去的游览蓝月湖，一边讲这个湖的故事一边给他们拍照。
游览了半个小时，地接又催着游客：“好了！我们准备出去了！我们今天要去吃丽江腊排骨火锅！然后晚上去看《丽水金沙》！”
说到吃饭和看表演，游客们一窝蜂跟着地接走了，把何欢扔在了后面。
何欢恨不得把他们的照片全删了。
跟在后面，问一个阿姨：“今天这个导游你们倒相处得很好啊！”
阿姨笑道：“嗯，她不凶，上午给我们讲了很多黄龙玉和雪花银。”
“你们买了吗？”
“买了啊！”
何欢默然。
阿姨又笑道：“你昨天不是说可以退吗？我们打云州旅游局电话问了，说可以的，还耐心教了我们怎么退。
所以我们都买了，回去再退。这样导游高兴，我们也高兴。中午饭也吃得挺好的。晚上又是火锅，又是表演的。”
何欢一怔，看看队伍前领着他们的地接，这一刻竟不知同情谁！还是同情自己：不知做得错还是对。
“你们知道你们两百多的门票加索道，上午两百多的拉市海，还有吃饭交通，包括晚上两百多的表演，都是丽江导游补贴的吗？”
“知道啊！上车她就跟我们说了！所以我们都买了，支持一下她的工作。回去再退。”
何欢沉默。不知该去讨厌谁，开始厌恶自己。
忍不住又问：“你们觉得这趟旅游好玩吗？”
“好玩啊！”
何欢不再说话了。
上车后，地接说：“谢谢大家今天对我的支持！现在带你们去品尝丽江特色的腊排骨火锅！”
“谢谢和导！”游客们大声道。
何欢发现他们成长得好快啊！
只有他是傻的。拿出相机，默默把他们的照片都删了。
大师姐不解地看着他，拍得不好？拍得挺好的啊！完美症？强迫症？
后面有阿姨喊道：“小白龙！把刚刚拍的照片发给我们啊！”
“不好意思，相机坏了，文件丢失了。”
“啊！”全车人都叫起来，“怎么这样啊？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对啊！专门让你来给我们拍照！结果好多地方都没拍！”
“就是啊！大理游轮和花海你也没给我们拍！”
“你早点说，我们还自己拍了！”
“和导都让我们去蓝月谷那儿拍照！你不让我们去！结果现在都没了！那不是白去了？”
“你也太不负责了吧？”
大师姐看他一眼，何欢头也不回道：“我只是跟团的实习导游，顺便帮你们拍，又没说必须要拍！”
看游客要吵起来，地接连忙帮他说道：“相机很贵的，小白龙相机坏了，他更难受，叔叔阿姨们请体谅一下。”
他们才不说了，但仍然满脸怨愤。
何欢望着窗外，简直想从这车上跳下去。他以为的柔弱无助！他以为的贪狠无情！这一刻都反了！人性之反复令他肠子都绞起来了！
晚餐很丰盛，地接热情招待着游客，游客跟地接喝着酒，说着感谢的话，亲如一家。何欢食不知味。
大师姐坐他旁边，“怎么了？谁惹你了？”
何欢说：“可能是我自己。”
吃完饭，游客们在地接的带领下去看《丽水金沙》，大师姐说：“我不去了，小白龙跟着去看看吧，你没看过。”
“我不去了，我去木府。”
大师姐转头看着他，何欢说：“早上从一个纳西奶奶那里学了首纳西小调，奶奶不会汉语，木府讲解员给我翻译了，还没翻译完。”
听他说学了歌，游客们起哄道：“小白龙！你给我们唱唱纳西小调！”
“你们去看表演吧，我不配给你们唱。”何欢转身走了。
大师姐看着他的背影。
游客们说：“他吃火药了？”
“他把我们的照片都弄丢了他还发火？”
大师姐赶紧对游客说：“小白龙更想给你们拍出好照片，相机坏了，照片丢失了，他很难过。请你们不要再说他，毕竟在跑马山也给你们拍了很多很美的照片不是吗？”
地接带着游客走了，大师姐给何欢打电话：“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删照片啊？”
“圣洁美丽的玉龙雪山和蓝月谷，他们不配！”
何欢挂了，走进木府，此时已经不允许入内了，但是他不一样。
纳西姑娘们围过来，“小白龙！你来了？我们一直在等你！”
“吃饭了没有？”
这一刻，何欢真想留在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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