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月光下的南宫家别墅，幽沉阴暗得像一座废弃的古堡，雕花铁门内繁花拥簇，两颗参天古木枝繁叶茂，可这一派繁华景色不仅没带来丝毫生气，反而更让这座建筑呈现出迷离不可探知的苍凉之气。
奔驰在铁门不远处停下。
年越解开安全带，下车为年予谦打开车门。
双脚在落地的一刹那，年予谦的神情有片刻的复杂。
他没来这地方，真的很久了。
迈开步子，他漆黑的布鞋踏到厚厚的落叶上，“喀吱喀吱”，仿佛是岁月变迁的味道。
“爷爷，小心。”
道路不太亮，年越亦步亦趋，谨慎地跟着。
“回车子里去。”年予谦头也没回。
年越愣了一下，爷爷是不打算让他一起进南宫家吗？
“我去去就回，不会太久，你且呆在外面等我。”
年予谦话语虽轻，语气却强势不容辩驳，年越的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乖顺地回到了车内。
呵欠连天的门卫看到月色下老人孤高的身影，不耐烦地低喝：“这大晚上的你找谁？有事明天来吧，南宫家的人都睡了。”
年予谦凌厉眼刀冷冷扫过去，乌黑的眼底翻动着隐隐的杀机。
门卫顿时打了个寒颤，慵懒的身形立刻呈立正姿势。
“我找南宫肃。”年予谦薄唇掀动，“告诉他是年予谦来了。”
门卫脚下一软，这才搞明白是分支的人来了，再也不敢怠慢，他急匆匆进入别墅通报。
两分钟后，别墅各个窗口“啪啪”亮起灯光，刚才还暗不见人的庭院，一时间灯火辉煌。
门卫讨好地跑出，手脚利索地将铁门打开，满脸带着恭敬地笑容，他微微鞠躬说：“年老，请。”
年予谦稳步走进庭院，凄清的风吹在他脸上，本就干燥的唇此时更是沟壑分明。
还没走到别墅口，南宫肃就披着外衣迎了出来。
“老年。”他一步上前握住年予谦的手，“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他略显责怪地拍拍年予谦的手背，“搞得我这么仓促，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
“无妨。”年予谦干涩的唇略微勾起，“我只是突然想找你叙叙旧，你我彼此熟知，也不在乎那些礼节，随意就好。”
南宫肃爽朗大笑：“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不拘小节，哈哈。”他随即挽着年予谦进入别墅客厅，“快坐。”
佣人很快将刚沏好的绿茶和点心摆上桌。
南宫肃微微抿了口茶，笑道：“你别说，我们还真是好久没有见面了，我一直说去看看你，可听人说你常年不出门，我也不好叨扰。怎么样，最近身体还好吗？”
“还好。”年予谦淡淡地笑，“我年纪大了，年家的事全都是放手给阿越去处理，很多事情，都懒得过问了。”
南宫肃呵呵地笑：“你这是福气好，有个那么能干的孙子，我要是你，我也乐得安享晚年啊。”
年予谦没有说话，表情依然很淡。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安静。
“我突然想起来，”南宫肃没话找话，“今天又是那几个商家在汇星酒店举行一年一度慈善宴的日子吧，怎么样，你又捐了多少钱做善事？”他笑眯眯地看着年予谦。
年予谦正想着怎么切入正题，南宫肃的话倒是给他搭了个绝好的梯子。
“今年搞砸了，善事没做成。”他喝了口茶。
“哦？怎么回事？”南宫肃扬起眉。
“会场出了伤人事件，宴会还没开始就中止了。”
“怎么会这么闹心？”南宫肃凝眉，“就说这种小型的慈善宴没严格的组织性，老年，你不用扫兴，改日我带你去个正规的晚宴，保准没有这么奇葩的事。”
年予谦缓缓放下茶盏，乌黑的眼珠微妙地看着南宫肃。
“怎么了？”南宫肃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知道今晚上是谁受伤了吗？”他淡淡地问。
“谁？”
“朱慕礼。”
南宫肃一头雾水，朱慕礼是谁？可年予谦接下来的一句补充却叫他面色一白：“朱慕礼是顾笙烟的丈夫，他今晚是为笙烟挡的刀。”
“顾笙烟……”南宫肃下意识重复。
“雨宁的女儿。”年予谦撇过头，目光清冷。
“她怎么会在慈善宴上？”南宫肃眉头紧缩。
年予谦缓缓摇头：“不知道。”他的视线从红木地板一路延伸到窗外无边的黑暗里，“我在意的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遇人行刺？”
年予谦的声音平静无波，可南宫肃心里却起了波澜：“是啊，怎么会这么倒霉呢？”他抽动着唇角，“尽心慈善是件好事，怎么偏偏撞上这种意外？”
年予谦沉沉眨动了下眼，严肃的面色崩得随时会裂开似的：“我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意外。”
如一盆冰水迎面而来，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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