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礼对付畅偶发的那点兴趣在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愈来愈烈
水墨山庄自助餐厅，男人状似随意地摆弄着吐司。一勺金黄蜂蜜滴在吐司上方，他极有耐心地用餐刀将它们涂抹均匀。
身子背后，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
“既然我们谈得这么投缘，金总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付畅的声音欢快爽朗，“只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把合同签了，卡妮妍也好尽快给金总这边备货。”
“自然是越快越好，我可是迫不及待想拿到卡妮妍的最新产品啊。”
交谈结束在一片笑语之中。
将一块吐司送入口中，朱慕礼的眼神微微眯了下去。
这是他今天早上听到的第二例与卡妮妍达成初步协议的公司了，算上昨天他在园子里偶然碰到的情景，也不知这付畅到底和多少人在洽谈。
对于种植行业的龙头，这绝对不是个正常的现象，朱慕礼不会认为付畅是疯了一般地在和邵广抢生意。
这种疑惑在下午帮邵广盯兑团队布置展台时进一步得到了印证。
卡妮妍和邵广的展台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但无论是从设计，装饰还是服务人手的配备，两者都差了一大截距离。
“我的天，”邵广望着卡妮妍人员的忙碌瞠目结舌，“付畅那家伙是不是疯了？”不过是搞个展台而已，他硬生生是在装潢宫殿啊。
反观自己这边，依旧延续着往年简洁大气的风格，人员也只是配备了最精良的科研人士做相应的客户讲解，种种往年和卡妮妍不相上下的布置在今年看起来简直透着股穷酸劲儿。
不仅是他邵氏，全场的展台比起来，都显得渺小简陋了。
欲盖弥彰，越是外表打扮得豪华靓丽，也许内部，越是糜烂腐臭不堪。
朱慕礼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悠悠移开了步伐。
付畅这边正忙着，突然一个黑影投射下来，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付总真是贵人多忘事。”朱慕礼优雅笑着，主动伸出了手，“我是邵广的朋友，昨天还在园里见过面。”
这么一说，付畅才有了点印象：“朱先生是吗？你好。”他说着伸过手，含笑与朱慕礼一握。
朱慕礼将手放回口袋，抬头打量了一圈卡妮妍的展台布置，感叹到：“真没想到付总肯在这次展销会上这么下功夫，光是这布置想必都花了不少心思吧。”
付畅笑着，一边指挥人员干活，一边应付：“现在市场竞争激烈了，卡妮妍不多花心思，怕是没办法在商场立足啊。”
“付总竟然有这么深的危机感？”朱慕礼惊讶，“据我所知，纵观全国，市面上能与卡妮妍匹敌的也仅有邵氏一家吧。”
付畅噎了一下，又赶紧笑道：“话是这么说，但现在后生可畏啊。况且我与邵老板不同，他是有机作物方面的专家，本身就喜欢在这些花花草草上搞研究和创新，不像我，纯商人一个，不在营销上下功夫，怕是不出几年，就被邵老板踢出局了，呵呵。”他说着又往场内走进几步，跟卡妮妍几个工作人员嘀嘀咕咕，一副非常忙碌的样子，一个着装打扮很普通的商人经过，试探性地询问了几句，付畅倒和人家很热切地攀谈上去了。
朱慕礼皱了皱眉，商人的敏感越发让他觉得付畅的行为太诡异。
他猜得出他不会太待见自己，一来他是邵广的朋友，付畅多多少少会对他有所提防，这个不难猜，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两人是多年的劲敌。可更让朱慕礼觉得怀疑的是，付畅不大搭理他好像是没时间，那个男人貌似正忙着做生意？
怪了，堂堂卡妮妍，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么急地卖产品了？
精锐眼眸扫了眼展台，陆陆续续有植物样本摆到了柜台内部，朱慕礼不太懂这个，只认得有铃兰和茉莉，他暗暗记了记色泽大小，又不动声色退回了邵广这边。
“上次展销会你也来过，卡妮妍那边展出的什么植物？”朱慕礼问。
邵广正忙着，也没过心：“铃兰和茉莉。”说着还把他去年看到的植物性状随口说了说。
越听，朱慕礼脸上的玩味越深。
这卡妮妍八成是出了大问题，不然如何在展品方面没有任何出新，几乎就是把去年的东西换了个包装，重新摆上了展牌？
“恭喜啊，邵老板。”他意味深长地说。
“恭喜我什么？”邵广莫名其妙。
“如果我猜得不错，卡妮妍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呃？”邵广莫名其妙。远远望了一眼卡妮妍展台，那边不热火朝天，金碧辉煌吗？
“我感觉他们内部正在急速亏空，眼前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在粉饰太平，而那位付总，搞不好正处心积虑地在敛财呢。”朱慕礼小声说。
这么一提，邵广也觉得有道理，曾几何时，付畅变得这么平易近人？
“我找人悄悄查一下。”邵广淡淡笑着，“别人看我们这个圈子朦胧难懂不透彻，我们内行若是有心去查，什么烂事都逃不过。”
朱慕礼极为认同地点头：“查出来了也告诉我一声。”
邵广表情怪异：“你知道这个做什么？难道你也打算开个农场？”
朱慕礼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对农作物不了解，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沉吟着，“我只是在想，若是卡妮妍真的出了问题，韩东璃麻烦就大了。”他可没忘，韩氏的护肤品一大卖点就是卡妮妍的有机作物。
若是韩东璃在展销会上发现了付畅的异常，一定会立刻采取动作。自己久别个护行业尚且能察觉到端倪，韩东璃非等闲之辈，绝不会像现在在场的几个小商户那样轻易被付畅糊弄，待到那个时候，他会作何反应呢？纵观国内市场，能替代卡妮妍的无非就是邵氏，可邵广与柏悦签订的是排他协议，除非是韩氏的产品不想在M市卖了，否则他根本不可能考虑邵氏。剩下的一条路就是找国外货源，可惜啊，路途远，成本高，想来韩东璃一定会烦躁不堪。
没来由的，心里有点不怀好意的畅快。
韩先生，你不是很闲闲到勾引别人太太吗？现在你有事做了。
无端的，朱慕礼充满了期待，他真的很想看看明天的正式展销会上，韩东璃那错愕而又难看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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