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十问
今天是从师一个月多三天。晚间，待到刘平走了，书生小帽已经消失不见后，李昭仔细沐浴更衣，然后点了一支白天抽空在街中杂货铺买的香，正襟端坐，虽是晚间，无改丝毫端庄之意。
把《山海戏》端端正正放在桌上，
李昭恭敬道：“再次劳烦师父，弟子有十问请教师尊。”
认认真真对着书拜了三拜。
端坐。
书生小帽从那戏字的两个小点处慢慢现身出来，也换了新衣，白衣小帽，小帽上的飘带也是白色的，仿佛在这尘世一尘不染。手持一把白扇，有金色的扇坠，却是如佛珠一般名贵的小球在坠上摇动。
书生小帽端正神色，道：“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于是便端坐在山海戏那个海字的第一个点上。
李昭恭敬道：“弟子姓李名昭，字现在未取，今年方十二，现从师于书塾赵先生，习过四书，听过先生讲儒家诸德：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诚悌勤雅恒
弟子幸甚，现又从师于师尊习武，因感德行弱小，现有十问请教恩师！”
书生小帽点了一下头，示意继续。
李昭道：
“第一问，百善孝为先，爹爹和妈妈听姑姑说都巳离世，请问恩师，我还能和他们重逢吗？我没有在他们身边一天，如何能圆尽孝一梦？”
书生小帽道：
“月有圆缺，人有离合，心念所在，即为至孝。你们会重逢。”
李昭道：
“第二问，人立天地，孤寂常在，如何排解？花有起落，欢乐何常留？”
书生小帽道：
“古诗十九首有言，生年不满百，常有千岁忧。应自己学会开心。人生如白驹，应当秉烛游。至于烛之光明所在，佛家有云，慈悲为怀可得光。”
李昭道：
“谢师尊。
第三问，姑姑常叮嘱做事三思，但是若未来如若有大错而不自知，而沧海桑田，岁月流逝，断难改，何解？”
书生小帽道：
“《左传》曾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大错巳成，也须尽心补救，补救无果，只能顺其自然。尽力必会心平和，方得善！”
李昭道：
“第四问，以武明志，难免杀戮，同样生而为人，对弱者何其残酷？”
书生小帽道：
“人性难测，一生危机四伏，君子藏器于身，必求自保。若确为敌进犯，且有杀戮之心，应当果断行佛祖金钢之意，不可过份仁慈，反受黑暗之噬。”
李昭道：
“第五问，武学何为巅峰？”
书生小帽道：
“自强不息，滴水穿石。只有自己的巅峰。”
李昭道：
“第六问，达奚常儒为当世英雄，弟子仰慕，只是闻其所为，却未真正理解其英雄气概所在何处？“
书生小帽道：
“你先背一遍先皇诏书。”
李昭道：
“是。
下达奚长儒诏，
突厥猖狂，辄犯边塞，犬羊之众，弥亘山原。而长儒受任北鄙，式遏寇贼，所部之内，少将百倍。以昼通宵，四面抗敌，凡十有四战，所向必摧。凶徒就戮，过半不反，锋刃之馀，亡魂窜迹。自非英威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士卒用命，岂能以少破众，若斯之伟？言念勋庸，宜隆名器，可上柱国，馀勋回授一子。其战亡将士，皆赠官三转，子孙袭之。”
书生小帽道：
“诏书中“英威奋发，奉国情深，抚御有方”即为勇，忠，仁。再加上富仁先生一生至孝，则忠勇仁孝俱一身，昔日大战，我在事后曾亲自和腾龙先生请教富仁先生，先生告知，勇力冲杀敌阵来回十余次，以二千敌十万之众，从未有他想，只是奋力向前！故可称当世英雄之所谓英雄气概，就是绝境中奋勇向前！”
李昭起身再拜，道：“谢先生赐教！”
李昭道：
“还有四问，我因年小，少不知事，故恳请日后历事多时再提。先下此约。”
书生小帽道：
“大善！”
师徒欢颜，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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