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后听见这没由来的一问，猛然神色一泄。
“如果我这辈子都回不来了，母后又不能指望太子，那为什么不过继老四做儿子呢？”萧世宁含笑看着皇后的神情字句清晰的问:“老四除了父皇无亲无靠，只要你愿意，他就会全心全意依附与你，你为什么不考虑过继他?”
“难道就因为父皇厌恶柳嫔，你怕沾了晦气?以父皇对你的宠爱，这根本影响不了什么吧？”
“甚至老四为了能让父皇多看他两眼，说不定更听你的话呢！”
看对方笑得淡然早有准备，皇后点头道:“你看得还挺透彻!没错!你说的都对，你若回不来，本宫过继他也无不可!”
“可是，他不配!”皇后垂下眼眸冷笑“本宫就算将来孤苦伶仃，也不会过继他来奉养膝下。”
听了这决然的话，萧世宁能感受到她对四皇子充满鄙夷不屑甚至厌恶，这远远超出了避免玄景帝厌恶的程度，据容花所讲，沈妃和柳嫔前后脚同时有孕，皇后等于同时有了两个过继人选，可为什么孩子生下来后，她却又不考虑四皇子了呢？
“儿臣明白了，那多谢母后对我另眼相看了。”萧世宁感激一回礼，离开了凤翎宫。
望着萧世宁离去的背影，皇后沉声道:“去，把容花叫来。”
罗月在旁犹豫道:“娘娘，此事要不要叫长公主来。”
“不用!”皇后神色阴沉异常冷静“此事不用告诉慧囵。”
离开凤翎宫，萧世宁慢慢踱步往御书房而去，心里却没打算去讨差事，修补黄河堤坝不是什么大功劳，做好了理所当然，做不好却是千古罪人，这种风险高收益少的活还是算了吧！又不能让他在陛下那里多几分话语权。
还是正经捞钱，让陛下赶紧向云来发兵要人才是正事儿！
等萧世宁去了御书房，果然，继承者代表人太子已经在讨差事了，萧世宁乐得旁边助攻，表示一下太子忧国忧民事事亲为，真是官僚楷模，小弟甘拜下风。
玄景帝则又敲打萧世宁一番，修补黄河工部出人力物力，你户部银钱也要到位。
萧世宁瞬时觉得自己自从上任户部以来简直就是被人当韭菜，一茬一茬割不完。
出了御书房，萧世宁仍是满脑子想着柳嫔的事，她的把柄到底是什么?谁在威胁她?走到御河边看着宫道，不由自主去了玉枳宫。
“阿宁，你怎么来了？快坐，容玉，煮茶来！”沈贵妃眼眸盈盈似水，满脸温婉笑得让人心尖儿发颤。
萧世宁收起自己的眼神儿，心里腹诽：这样天仙似的美人，却恩宠平淡，是陛下眼瞎还是美人姨妈眼瞎?俩人站一起跟父女似的。
“我今天来有一件事想问姨母。”
“哦?”沈贵妃笑容一僵，挥挥手让容玉和宫人们下去，红唇微启喝了一口香茗:“你要问什么？”
萧世宁眼盯盯的看着沈贵妃的神情:“关于柳嫔的事。”
沈贵妃眼睫毛微颤，水眸流转，但依旧淡笑遮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她当年给我下毒，害我险些没命，我都想起来了”萧世宁故作不忿道:“所以想问问姨母，知不知道柳嫔与我母妃有什么旧怨吗？她为什么下毒害我？”
“这……”沈贵妃眼神儿忽闪，放下茶杯:“姨母当年生下太子后，身体虚弱，一直在海棠苑里养身体不怎么知道后宫里的事。”
“是吗？柳嫔进宫三年，姨母一点也不知道她?”萧世宁刨根问底道。
“除了给皇后娘娘请安见见面，其余不甚熟络”沈贵妃淡淡一笑抬头坦荡的看着萧世宁:“只有一件旧事，是我在闺阁时，闺眷之间认识的柳嫔，那时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会共侍一夫呢？”
“那姨母可否说说那时如何认识柳嫔的？”
沈贵妃闻言有些为难，低头想了一会儿，仿佛释怀一般笑了笑:“罢了，告诉你也无妨，这也是我年轻时不懂事犯的一个小错，容玉，我曾经赏你一个珍珠钗，可还在吗？”
“应该还在，这么多年了，奴婢也不知收在哪个角疙瘩了，这就找出来给娘娘。”容玉一施礼忙下去了。
“那年夏末，我还在闺中之时，和姐姐一起受邀去秀林马球会观赛，当时我因容貌过人遭几位贵女千金讥讽调侃，说新晋的清贵，探花郎华阳君姿容脱俗正与我相配，想借此损我名节，我便与她们争吵了几句，柳嫔当时虽和她们一处，却并未对我嘲讽指责，反说了句公道话，我们便因此相识有了交集……”
“……后来临马球会结束，我要走时，却突然发现我头上新戴的一个珍珠钗不慎遗失了，我当时本来心想丢了就算了吧，也没什么要紧的，可是姐姐到底比我稳妥，说我本就引人曙目，若是珍珠钗被男子拾去叫人认出来，对我岂不名节有损?于是陪我又返回马场悄悄找回。”
“娘娘，您看。”容玉送来一个小木盒子，抽开盖板，只见里面躺着一个灿灿生辉的珍珠钗，水滴状珍珠拼成一朵茉莉，蜜蜡花蕊，旁有雕刻的珍珠花苞和绿珐琅托叶，精致姣美，如含羞少女。
“这么说是找回来了。”萧世宁看着盒子道。
“不，没有找回来。”沈贵妃微微摇头，神色冷迷“返回马球场后，我与姐姐分头去找，可是我却不慎遇上了华阳君，当时他手里恰巧就拿着这枚珍珠钗，就在他还给我那一刻，那群在马球场上嘲讽我的千金们也突然出现了!”
这恐怕不是巧合吧？萧世宁抿唇一笑。
沈家嫡二小姐和探花郎华阳君郎才女貌私相授受被一众贵女千金抓了个正着，一时郎才女貌的佳话在圣都颇为流传，令沈君拂名节大损，沈国公也觉得脸上无光，于是在吏部使了点手段，马上给华阳君任职，远远调离了圣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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