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阳心心念念的红烧肉放在姜离那一边。
圆桌比较大，要夹的话还得站起来，不礼貌。
当然也可以转圆台，把菜转过来，但是刚吃饭就转桌，也不礼貌。
所以他就只能吃点放在面前的菜。
放眼望去，面前都是一些炒青菜、黄豆芽烧油豆腐、雪菜冬笋和节节高等素菜。
节节高就是老笋干，一般都是和肥肉一起煮的，这是江东过年必备菜，腊八前后煮一大锅，一直吃到元宵之后。
每天热一热，每天吃一点，姬阳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锅里的肥肉都煮成了油。
他伸筷子在里面捞了一块肉皮，一口吃了，然后喝了一口可乐。
还好有可乐。
这时，陈秀娟给了他三根蟹脚。
姬阳碗里空空如也，三根蟹脚落在其中，清脆动听。
“喏，儿子，吃蟹脚。”
“哦……”
姬阳看着碗里的三根蟹脚，通过大小、相对长度等，认出一根是“食指”，一根是“小指”，至于还有一根是“无名指”还是“中指”就不知道了。
他伸手拿起一根，想要蘸酱，发现有点远，一想算了，啃蟹脚就不蘸了，又不是吃蟹肚和蟹身。
只见对面的姜离拿起半块蟹身，这只河蟹确实很肥，蟹身上都是蟹黄和蟹膏，还蘸了酱，一粒粒姜丁镶嵌在上面，让人想一口狠狠咬下。
姜离轻启丹唇，张开小嘴咬了一口。
姬阳很是羡慕，啊呜一口咬在蟹脚根部，咬掉一个口子，然后在下一个关节处又咬出一个口子，含住上头一嗍，便将这一节的蟹腿肉嗍了出来。
三只蟹脚很快啃完，见陈秀娟还在给姜离夹菜，他伸长筷子到妈妈面前的那盘红烧带鱼里夹了一大块，放到自己碗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吃带鱼要先拔刺。
用嘴将两边两排刺拔掉，就只剩下中间的骨头了，吃起来就方便多了。
姬阳吃完带鱼，又伸筷子到姬建国那边夹了两片白切羊肉，蘸了盐吃。
心道：“还是爸爸做的白切羊肉好吃，外面买的熟食一点都没羊肉味。”
他便这么东一筷子西一戳地吃着，偶尔看看姜离碗里快满出来的食物，羡慕。
……
“来，闺女，吃螃蟹。”
姜离再一次听到“闺女”这个称呼，心中依然有些触动。
感受到陈秀娟和姬建国的真诚热情，她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很安宁，很温馨……
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多吃点。”陈秀娟又给姜离碗里夹了一些菜。
“嗯。”姜离点点头。
她咬了一口蟹肉，很好吃，想不到这么丑的螃蟹味道竟然这么鲜美。
之前姬阳说姬建国做饭好吃，姜离还不怎么相信，现在吃了之后是不再怀疑了。
“好吃吗？”陈秀娟道。
“嗯。”姜离又点了点头。
一百多年来，她不允许自己哭和笑。
但此时的情况不同，不笑又有些不礼貌，只好多点几次头。
陈秀娟见了，却更开心了，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
想起姜离家中不幸，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陈秀娟更是母性大发，目光慈祥，语气温柔，不停地给她夹菜，介绍各种菜肴。
姬建国见了，心中高兴，觉得她二人就像久别的母女重逢了一样。
二十年前陈秀娟怀了一个女儿，只是发生了意外，流产了。
在那之后她难过了很久很久。
“嗝！”
姬阳喝了两杯可乐，打了个响嗝，发现父母的注意力都在姜离身上，没人理他。
姜离的碗里都快满出来了，面前的桌上也放满了蟹肚和蟹身。
姬阳有些羡慕，但并不嫉妒，他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姜离是他家的大恩人。
他伸长脖子看了看姜离那边的那盘红烧肉，还剩五六块，问题不大。
面对美食，人会不自觉地加快进食速度，姜离不再小口吃了，很快便将一块蟹身吃掉，啃起了蟹脚。
她刚刚注意到姬阳吃蟹脚，也学了一点，但啃起来还不太熟练。
陈秀娟见了，说道：“蟹脚别吃了，麻烦又不好吃，多吃蟹肚，蟹肚最好吃。”
她说着将姜离还没吃的蟹脚拿了过来，发现自己吃有点不合适，就放到了姬阳的碗里。
“儿子，你吃掉。”
姬阳：……
姜离：……
这些蟹脚不是自己断的，而是姜离吃了蟹身之后留下的，上面还有她咬过的痕迹。
“愣着干嘛？快吃！人家小姜是客人，你小子过年天天吃蟹，今天就少吃点吧。”陈秀娟道。
姬阳抬头看了姜离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正拿着一个蟹肚，一块一块挖着吃。
“哦……好。”他想了想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
当下抓起一根蟹脚，放进嘴里啃了起来。
姜离余光见了，神色有些忸怩，但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挖蟹肚吃。
陈秀娟拿起一只蟹肚，换了公筷，熟练地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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