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手里的文件，孔方双手撑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叹息一声。
“唉……这孩子怎么总是违逆我的安排呢？”
“他要是事事被伱操控，那就不叫天道异数了。”
“唔……没关系，问题不大。”
整理了一下情绪，孔方逐渐恢复波澜不兴的心境，撇了一眼窗外地平线上的巍峨【紫禁城】。
“一群凡物……无伤大雅。”
“虽然对你来说的确没有实质损失，但你能咽下这口气？”
闻言，孔方幽幽回眸，忽然扬起一抹笑意。
“气？”
“在利益面前，人的情绪毫无意义，薇伊德，你还未彻底抹灭人性。”
“…………”
幸灾乐祸的笑容逐渐消失，妖异妩媚的脸庞一阵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雪白的皮肤下蠕动挣扎。
看着薇伊德渗人的模样，孔方失笑摇头。
“计划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让那孩子自己去玩吧。”
…………………………
“啊啊啊啊啊啊嗷嗷嗷嗷！！！！”
身配琉璃长剑，穿着玄月金丝道袍，气质清冷的夔千菡遥望着天上挣扎嚎叫的紫色“星星”，眼角不自然的微微抽搐。
几年前还只是挂路灯，现在都挂天上了吗？
而且那紫色的火焰到底是什么？
业火吗？
不太像……
殷红瞳眸幽幽凝视，冥冥中，夔千菡在火焰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神性。
独属于【万劫玄阴真典】的神性权柄！
苍白修长的五指微微蠕动，夔千菡下意识想将天上的人救下来，但手才刚刚握上剑柄，一个瘦小干枯的人影毫无征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姑娘，不要自寻死路。”
拔剑的动作猛然一顿，夔千菡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柳眉轻蹙。
“十殿阎罗？”
作为一个死过一回的“僵尸”，她对【死亡】路径的权柄特别敏感，能感应到其他神只察觉不到的神性。
“还未证道，不敢自称阎罗。”
中年人谦逊摆摆手，浑浊的目光上下打量夔千菡。
“姑娘贵为茅山嫡传神只，不知来我鲁州有何要事？”
“我是来找武安君的，不对，现在应该叫他【镇国公】了。”
闻言，王勇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一凝，目光审视而凝重。
“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问题他还没有回答我……”
仰头遥望天上的紫色“星辰”，夔千菡脑海中闪过“临死前”的对话。
“下辈子学聪明点……”
“除魔卫道……吾之宿命，死亦无悔！”
“所以才叫你学聪明点啊，别再被当枪使了。”
“什……”
仅有的记忆戛然而止，当她再次苏醒时，已经到了登神仪式的后期了。
回忆起那家伙的话，夔千菡咬住嘴唇，露出尖利修长的小虎牙，古井无波的心境莫名泛起丝丝涟漪。
什么叫学聪明点？
难道我不聪明吗？！
“我问你，那家伙为什么要把这些人挂起来？如此邪恶残暴之举，你身为【阎君】路径的正神，为何不阻拦他？”
指着天上的星星，夔千菡义正辞严的质问道。
“…………”
王勇眨眨眼睛，古怪的眼神上下游移，有些摸不准对方和赵胤舜的关系，沉吟片刻后，谨慎回答道。
“因为他们罪有应得。”
“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罪也不过一死而已，凭什么如此残忍折磨他们？”
“因为【镇国公】有这个权利。”
“…………”
除了【皇帝】，理论上【镇国公】也能判处他人极刑，好像没毛病。
一句话被噎住，夔千菡抿紧嘴唇，气得小虎牙支出了嘴唇。
“但这不符道德，那小……【镇国公】贵为人君，当行仁义，岂能以暴制暴？”
“姑娘，这事儿你跟我说也没用，要劝谏的话我建议你直接去找【镇国公】。”
王勇耸耸肩，果断怂恿她去找正主。
“好，他在哪儿？”
“泰山。”
“他不是在坐镇州府吗？怎么又跑泰山去了？”
下意识的抱怨两句，夔千菡转身就走，没想到王勇也迈步跟了上来。
“因为要论功行赏，封禅泰山。”
脚步一顿，夔千菡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回头死死盯着干瘦的中年人。
“封禅泰山？！”
那家伙只是【镇国公】，不是【皇帝】，这种僭越的事都敢干？
…………………………
“【神武】军威，果然名不虚传。”
巍峨雄壮的泰山之巅，张昭昶环视一圈，目之所至，翻滚粘稠的血煞笼罩天地，仅仅是含而不发的兵道杀阵都让他这种天骄神只升起一丝无力感。
【武道】的极端个人伟力，【兵道】的极端集体伟力，两者竟然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思绪流转间，张昭昶看向前方渊渟岳峙的白衣少年，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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