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之杏有些发热，但是楚敏与新晴照顾得很好，已经渐渐退热了。”之柳回到寝殿低声道：“还有知顺看着呢，您别担心。”
林暄妍点点头，又问了几句有关之杏的情况，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
“若是之杏知道主子这般担忧她，又该自责了。”之柳淡笑道。
之柳给林暄妍又掖了掖被子，正准备告退时。
林暄妍蓦然灵光一闪，连忙出声：“你方才是说，之杏发热不时呓语？”
之柳点头，眼中不由染上一抹笑意，“是呢，嘴里不时就冒出一句话，可惜一句也听不清。”
“你过来。”林暄妍将之柳拽近几分，贴着她的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主子……”之柳微微瞪大眼睛，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奴婢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月色下，之柳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她毕竟自小长于乡间，见过最多的仇厌，也不过是两两骂战，最多是两家人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见血可怕，可这样一层一层的计谋，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唉，”林暄妍叹口气，“香珠姑姑她们，我都已有了安排，不会让她们有事。”
林暄妍牵起之柳微凉的手掌，放在掌心暖热，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别害怕，你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
“主子……”之柳唇瓣嗫喏。
过了好一会儿，蓦地鼓起勇气回握住林暄妍的手，诚恳道：“主子，奴婢不害怕，您再给奴婢一点时间，应该是奴婢护着您才对。”
“奴婢太笨了，不能帮主子出谋划策，奴婢……”
说着说着，之柳忙将头低下，只是声音却难以掩盖的哽咽了起来，“奴婢愚钝，当初若是带寻翠或是佩玲，都比奴婢聪明……”
“之柳。”林暄妍正色打断之柳的自责。
“我与香珠姑姑一致选你陪我入宫，自然是觉得你比她们三人都要好。你很好，我很喜欢。”
之柳这才讶异的抬头看向林暄妍，只见月色下林暄妍的目光清透，没有一丝闪躲或是迟疑。
见此，林暄妍好笑的揉了揉之柳的头，叹道：“傻丫头。”
之柳也跟着一并笑了起来，连忙抹掉眼角的泪花，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明日没有之杏给你换班，可不许给我打瞌睡。”林暄妍故作严厉道。
只是刚说完，便笑着将自己埋进了被窝中，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之柳见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而从第二天起，不论是谁上门拜访，皆被知顺一句：“主子身体不适。”给挡了回去。
就连陶宝林也没能见到林暄妍一面。
偶尔之柳外出办事，也都是行色匆匆，难得能说上几句话。
按理来说天照榭闭门谢客，除了林暄妍身体不适外，应该没有消息能传出才对。
可偏偏随着之杏的病好，宫中渐渐流言四起。
“你听说了吗？”
深夜，一处下房中燃着一豆烛火，几个小太监正吃着小酒小菜好不惬意。
烛火幽幽，配合着他诡异的表情，让人觉得有几分阴风袭来。
“听说什么？有屁快放，别吊哥几个胃口。”
“就凝真殿林美人，前些日子，她不是有个宫女在雅兰宫落水了吗？”
“你小子失忆了？这事前两日咱不是还聊过？”
“嗨！不是落水，哎呀，和落水有关，是这宫女落水后的事！”
“我听说啊，这宫女被救上来后就发热了，嘴里念念叨叨的，你们猜她念叨啥了？”
小太监环视一圈，见其他人面色都认真起来，这才满意的又压低了几分音量，偏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得桌上的那一豆烛火不住摇晃。
众人的身影投在墙壁地面，恍若鬼魅。
“她说，‘贵妃娘娘，奴婢求娘娘，别推我家主子下水’。”
小太监嗓音尖锐，模仿起女子哀求的声线来，可谓是惟妙惟肖，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中，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很快就有人回过神来，将花生往碟子里一扔，没好气道：“是那小宫女自己落的水，和贵妃有何干系？再说，也不是林美人落水啊。”
“你这听的什么谣言。”众人纷纷嗤之以鼻。
小太监见其他人不信，这下也不故作玄虚了，忙道：“凝真殿我有认识的人，他亲口跟我说的。”
“那林美人心慈，小宫女落水发热，特意在凝真殿另外找了两个小宫女去照顾，听得真真切切！”
“那宫女一发热昏迷嘴里就念叨，求贵妃娘娘别推我家主子。”
“而且啊，”小太监见众人的注意力又被他吸引了过来，声音拉长几分，“你们知不知道，那小宫女从水里被捞出来后，说的是啥？”
众人摇头。
“说是有人推的她，但是当时在那附近的人，没一个看见推她的人！”
窗外中庭地白，树影疏漏。
唯有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平添几分幽凉。
良久，有人咽了口唾沫，“说起来，你们不觉得大皇子这病来得蹊跷吗？”
细听下，他的嗓音还有些微颤抖，但这时却无人嘲笑他。
“太医天天守着，愣是连个病症都查不出来。皇上气得又是罚奉又是打板子的，一点用都没有！”
“我也听说了，”这时又有另外的人接话，“而且只要是皇上一靠近，大皇子保准就哭，一走就停，奇怪得很呢！”
“你们说，是不是粘上了……”
“呸呸呸，说什么呢！”
……
类似的话题在宫中各处流传，不消几日便传遍了六宫各处，往日里炙手可热的雅兰宫，一时间众人竟有些避如蛇蝎。
林晗冬自然也知晓了这些传言，气得她拂袖扫了一桌的茶具，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只是现在大皇子的病症扰得她日日不能安眠，再加之林暄妍抱病谢客，天照榭又看得紧。
一时间林晗冬也拿她没办法。
就是雅兰宫的瓷器，这些日子更换的愈发快了。
而此时的天照榭，却是一片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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