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黑完全没有过脑子的回答让他爹很是生气，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不能事事用自己的标准来框到一个孩子身上，秦小黑如是说，应当是有他的原因。
“后爹？哪个后爹？”墨皓辰表情微微扭曲，眉毛抽动。
秦小黑无法忽略这个男人带给他强烈的压迫感，在他的面前总是忍不住说实话，虽然他娘经常教导他有时候话不要说得太多，更要为自己留点后路。
那时候他却将这句话抛去九霄云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皓辰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当然没有找到后爹，这事没有结果。
“所以，你是出去找人扮成你父亲？”墨皓辰对这孩子的做法暗暗吃惊，因为没有爹所以去借其他男子的身份。
秦小黑可怜巴巴地点点头，那模样，任是心若磐石都会动摇。
墨皓辰别开脸不去看他如此这般楚楚的表情，他最瞧不得这样的脸，一如当年秦梳桐央着他。一般这种情况下，他会破了自己的原则，拒绝不得。
“那你没想过，每月带去书院的都是不同的脸孔，邱遂会如何想......你娘？还有其他人又会如何想？你娘的名声尽失。”墨皓辰有些词穷，这孩子本出于好意，但把亲娘坑得不轻。
秦小黑注意到墨皓辰直呼邱夫子的名讳，而不是如其他人一般尊他一声“夫子”，又想起上次墨皓辰跟他一同进书院，邱遂对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浮出一种想法，墨皓辰应当比他娘亲更厉害一些，他娘虽说霸道，但在书院中还是会给邱遂面子，墨皓辰就不同了，他敢不分场合直接要求邱遂如何做，好像他才是老师，再看邱遂，没有一次急眼。
秦小黑思虑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邱遂见他带着不同的男子去书院时，确实看到过不少怪异的眼神，有的怜悯有的酸妒。
之后，“但若是明天一个人去，其他学子身边都有大人陪伴，而我一人在其中显得便突兀了些......并非妒忌，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和生活，所以看起来并无多大烦忧”。
这样的话在墨皓辰听起来就不那么自然，甚至有些别扭，他的过错令亲生儿子在民间吃了不少苦头，更为添堵的是还到处找人当他后爹，让他这个爹颜面何存。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办。”墨皓辰坐到秦小黑的对面，伸手为他擦尽嘴角，“你只需固定找一人陪你去，而且保证每次都让他前去，时间一长，其他人的想法就会转变，会认为这人便是你爹无疑了。”虽说孩子坑他娘在先，而且造成了秦梳桐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言论，但万一他日后和女方重修旧好的话，那自己不就成了接盘侠？
他沉默了，被自己儿子坑他又能说什么？
“哪里能找固定的人？如果那样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愁了。”秦小黑叹气，扒拉着碗里的面条。
“我。”墨皓辰觉得时机已到，名正言顺。他打算趁着秦梳桐还没回来，先和孩子搞好关系。
秦小黑一阵发懵，像是入了梦，他没有听错吧，居然有人主动愿意做扮演他爹这件事，以前他需要去央求别人，而那些人要么是看在和他的关系上，要么看在和他娘亲的关系上不拒绝，积极主动地要求去的，还是第一人。
“叔叔，您说的可是真的？大人不能诓骗小孩子！”秦小黑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当然。”墨皓辰温柔笑道，“只要你还在秋水书院，以后这些场合都可以找我。这样一来的话，别人也不会再有说法了。”
秦小黑拧着眉：“有个固定的人员必然是好事，可这样，我又换了一个爹。”
“你要学会往长远的方向想，若以后都是我陪着你去，别人固然会议论个几句，但长此以往就会觉得我是你的固定伙伴，以后便不会说了。”
“其实我倒是不怕别人议论，娘亲一人带着我从小到大听的议论不少，这点其实不算什么。我烦忧的是，叔叔必然是要离开海塘的，那时候又得换个人。”他开始后悔为何一开始就要去做这件事，现在越发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句话看似云淡风轻，但在墨皓辰听来很是刺耳，因为当年的过错造成今天的局面，让他们母子两遭了不少非议。就算是秦梳桐脸皮厚，秦小黑如此年幼就经历如此多坎坷必然会对人生造成一定影响。
墨皓辰安慰“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件事，我既然已承诺了，必定会答应你的。时间是后日对吧，届时我会前来。”
也许是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令秦小黑相信了，那时候他想的是，就算是以后这个人食言，那也是值得的吧，因为当时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确实令人无法拒绝。
到了书院开放日那天，秦小黑在门口张望，他看着同僚们的父母们陆陆续续地如潮水一般进入书院，应承他的人却迟迟未露面。
秦小黑心想还是不应该随意相信别人的吧，毕竟这种事情是给别人添了麻烦，毕竟像墨皓辰那样完美的人早已婚配且有了子嗣，为何又会闲着无趣去扮演别人的父亲呢？
书院门前的人越来越少，该进去的都进去了，邱遂走出来见秦小黑一人还在外面张望，叹口气道：“走吧，小黑，没人来就算了。”
邱遂现在已经不再纠结秦小黑的家人来与不来的问题，就算来了人，也跟这孩子没什么关系，只是随便找来凑数的而已。
像是习惯了失望，秦小黑跟在邱遂的身后进了书院。
“邱遂，人没到齐，就要开始了？”低哑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给人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秦小黑扭头一看，惊呼出声，连忙奔过去，伸出手就要去抱来人，然马上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将手垂至身侧。恭敬又带惊喜地说：“叔叔你来啦。”
邱遂见到来人，又擦了擦眼重新确定，才颤颤巍巍地从阶梯上下来，撩起衣袍下摆就要跪。
墨皓辰打断他：“不是要开始了么？还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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