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
御书房。
陈明渊带着杨临到玉景帝跟前“请罪”。
这一次，他没带任何的手本、折子以及卷宗。
在陈明渊尚未开口之前，杨临明显瞅见玉景帝的脸色出离的阴沉。
嗯。
这应该是因为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而无比愤怒所致。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杨临只感觉御书房的氛围有些压抑。
陈明渊道：“启禀陛下。太庙一案，臣确实无能为力。特来向陛下请罪！”
玉景帝没想到陈明渊一来说的是这个，他的脸色更阴沉了：
“你不是新换了主审官？你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他是我大新最会审案之人！”
杨临也拱手：“陛下，微臣也无能为力！”
杨临有武职官衔，在皇帝面前应当称“微臣”，而不是属下或者“卑职”，后两种称谓，只用在自己的上官面前。
玉景帝顿时大手指向杨临：“你查了吗？走马上任才半个下午，张口就是无能为力？！”
对于玉景帝的愤怒，杨临丝毫不惧，身为21世纪的灵魂，对他来说，帝王之怒不过如此。
“微臣查过现场，看过前任主审官魏简阳的断案手札。正如陛下所说，微臣也认为自己是大新国最会断案之人，所以，看了一眼便知，微臣确实无能为力！”
这句话直接把玉景帝噎住了。
杨临说完，礼节性的双手抱拳前推，把身子躬了半个，做出一副请罪的表情，让玉景帝看不到他的脸。
而他自己，则是缓了缓脸部紧绷的表情。
这尼玛的，能把皇帝怼一通，心里真过瘾。
笑的不行，快撑不住。
为了缓解面部表情，他不敢抬头，但预想之中玉景帝的带着怒气的声音果然立刻再次传来。
他没法骂杨临，因为杨临说的没毛病...只好拿着陈明渊出气！
“陈明渊！朕说过，若查不出太庙一案的真凶，你就自己顶罪去吧！砍头、腰斩、你自己选！”
在陈明渊没有回答之前，杨临收拢了表情，直起身子再次朗声回禀：
“回禀陛下，臣愿替师父顶罪！”
呦呵？
还有人争着去死？
玉景帝诧异了一下：“那可是死罪！”
杨临表情肃穆慷慨陈词：“于公来说，师父是镇妖司首座，他若被斩，兹事体大。微臣愿一力承担！”
“于私来说，他是微臣的师父。师父有难，徒儿当替之。此乃我朝孝义之道。”
玉景帝看向杨临，
这个小小地阶镇妖使，语言得体，表情肃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这果然是个好兵，会断案、知孝义，识大体，难得的人才！
他的心里略有一丝欣慰，刚才被杨临怼出来的怒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玉景帝指向陈明渊：“你看看！你的徒儿都比你识得大体！让他去顶罪，朕都替你羞的慌！”
陈明渊躬身道：“臣舍弃杨临，心理亦如刀绞。但，这都是为了成全陛下！”
玉景帝看着陈明渊：
“成全我？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何舍弃了杨临，就是成全了朕！？”
陈明渊郑重拱手：“回禀陛下，正是因为臣手下两员得力干将均一无所获，所以臣怀疑，镇国神剑自发剑气，是先帝震怒。但此案不能这么判，所以，那臣只有牺牲杨临以成全陛下！”
“大胆！”
玉景帝冷喝一声，先帝震怒，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陈明渊拱手：“臣先后派魏简阳、杨临两人亲查，此案没有任何线索。只有先帝震怒这一种原因。”
玉景帝听完，呆愣一般，片刻之后，他喃喃自语：
“朕不信 ...朕不信...朕没有失政的地方，更没有失德的地方！不可能是先帝震怒。”
他抓住大伴魏公公：“大伴！你告诉朕，朕是一个好皇帝！”
魏公公额头上沁着汗珠，立刻跪下：“陛下，您是一个好皇帝啊！”
玉景帝踹了一脚他的肩膀，指着他道：“狗东西！如今连敷衍都不敷衍了吗？你平日说朕爱民如子、说朕英勇睿智、说朕勤勉、说朕不奢不费的那些话呢！”
被踹倒的魏公公赶紧跪好哆哆嗦嗦道：
“是是是，陛下胸怀宽广，虚心纳谏；勤政爱民，躬行节俭...大新国吏治清明、百官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疆域辽阔....陛下文治武功，远超先贤....”
杨临一直没有抬头，他听着太监的话，轻轻叹息，爱民如子、勤勉有加、不浪费不奢靡，做到这些，确实难能可贵。
而且好像他从别人那听到的对玉景帝的评价也确实如此。
但这些不是一个好皇帝的唯一标准。
魏公公伏在地上，把他知道的好词都说了出来，说了足足几十个四字成语！
有半数杨临都没听过，但也知道那是好词。
玉景帝哈哈大笑，形似癫狂，他指着大伴看向陈明渊：“听听，听听，你给朕听听，朕能做到这样，还不算好皇帝？先帝还要加怒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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