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声一路流浪苦了，吃不饱穿不暖。现在工地上有吃有喝，他也就留下来做小工了。但是时间一长，他也渐渐地看出一点门路了。光靠吃苦力搬砖，辛苦自不必说了，关键是一点出路也没有。这与他自家出走的初衷不符，别说出人头地，一路走来，吃尽了苦头。现在，也只不过弄得个肚儿饱，何时才能衣锦还乡呀？
话说刘心声读书不行，为人也不安分守己，被卖包子的大哥打了个半死，接受了一个大教训。但是他的脑子活，想到了许多做小工的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东西。他知道想要很多很多的好东西，光靠自己一个勤勤恳恳地劳动去赚取，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够成功，在看不起自己的人面前耀武扬威，扬媚吐气呀？何况，即便自己辛苦奋斗一百年，也不会有实现理想的希望。还是卖包子的大哥说得好：“让拥有的人，心甘情愿地给自己需要的东西，偷和抢都不是好办法，代价太高了。只有讨好拥有者，去分他们的一杯羹，才是高招。”刘心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发现现在只有讨好做饭的大叔，自己才能过得好一些。
因为这个大叔不仅仅是个做饭的师傅，而且还是这个小工地的负责人。每次都是他直接与上面的来人交涉的，平时买菜做饭他们吃，月底还给他们发工资。不管大工小工都服他管，工地上的一切大小事儿都是他说了算。所以，有了目标后，他就开始了不动声色的接近目标。他要给中年大叔骚骚痒，拍拍他的马屁了，让他满足自己的需求。
以前刘心声一到下工，也是与其他工友一样，冲进工棚拿出吃饭的家什，争先恐后地跑向吃饭的地点。要是开饭晚了点，还会用筷子敲着饭碗大声起哄，往往遭到中年大叔的骂声也在所不惜。做饭的师傅因为又是个小工头，这个小工地属于他在管理，所以他偶尔开饭迟了。不仅没人敢吊他，他反而对敲着饭碗不安分地工友呵斥道：“兔宰子，都是饿死鬼脱胎呀？我记得那会儿三天不喂你妈，你妈也是直叫唤呀？”其实，小工头所说的“喂”字就是睡的意思，大家挨了骂，也不气愤，反而谄笑着：“王头儿，多打些！”
原来小工头儿姓王，大家所说多打些，并不是王师傅克扣工人的伙食，不让他们吃饱。而是在打菜时，肉片鱼块等等硬菜多打些。因为一大盆菜，都是杂七杂八地乱炖在一起，大铁铲就那么随意一铲，菜份不少，但个中硬菜的构成就有些厚此薄彼了。所以，工人见师傅给自己打菜时，都会十分讨好地叫一声：“王师傅，多打些硬菜！”
其实，现在聪明的工头儿，不会像过去的周扒皮那样，既不让人吃饱，又要人多干活儿。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另一句俗话说又要牛儿好，又要牛儿不吃草，这样愚蠢的工头往往都会把事情搞砸了，反而自己没有赚到钱。因为工友偷懒耍滑头，延长了工期，成本反而更高了。何况吃不饱，饿得慌，哪有力气能干得了重活儿，即便老实巴交的人也要混日子了。所以聪明的工头儿都知道，工地上是力气活，吃不饱脚酸手软，根本干不了活儿。所以工地上，饭量菜量很足，有吃有剩的。
管饭的大叔，起先大概地那么一分，是保证人人有份儿。怕有的人懦弱些，抢不到饭菜。其实打过一遍后，剩下的饭菜由工人自取去，绝不限量。而且保证吃不完，还有剩余，否则刘心声刚来那一个旁晚，不会剩下包子的。当然，工头要赚钱，粗茶淡饭不可少，还很足，但是山珍海味就别想了，做工人最喜的鱼和肉也是数量有限。只要人人吃得到，别想吃足吃过瘾了。
以前刘心声在下工开饭时，他也是这样随工友随大流地挤在一起，唯恐落后。如果王师傅开饭晚了，他也会起哄敲饭碗。也会挨骂时不敢还口，见给自己打菜时也会讨好地叫道：“王师傅，多打些！”其实，大家都这么叫，王师傅是从来不听谁的，他的铁铲还是照例那么随便一铲，倒入对方的碗里，就叫：“下一个！”其实，他不叫“下一个”，后面的工人也挤了上来。先前的工人，见硬菜太少了，也会摇头叹息。有时碰巧，大铁铲正铲在硬菜上，接菜的工人也必然欣喜不已。很满意地端着饭菜走开了。
但是，经过观察，又思考过的刘心声，他再也不这样干了。到了下工开饭的时候，他不再急着拿饭碗，抢着去打饭菜吃了，而是去帮王师傅抬饭端菜了，再顺便维持一下打饭人的秩序。所以，以前他虽然不是每次第一个打饭吃，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吃饭的工人。他这样一来，不仅王师傅对他的印象好了，最直接的好处是，他的菜碗里全是硬菜。
原来王师傅只是一个小工头，而且为了省钱也为多赚几个钱，他就没有请人做饭，往往一个人忙得很。有时弄迟了饭，他见吃饭的人急，其实他心里更急。因为吃饭如果迟了，那么相应上工的时间也迟了。亏来亏去还是他倒霉，每每忙不过来，他也不好意思叫人帮忙。因为他一叫人帮忙，就得另外再开工资了。现在见刘心声主动帮忙，他是打心眼里欢喜他，认为：“小伙子真不错！”所以他也就举手之劳，给他的一份菜，全是大鱼大肉的硬菜了。反正一大锅，总是给人吃的，成本还是不变，但是有刘心声的帮忙，他轻松了，也不会再耽误上工的时间了。他真是很高兴，心甘情愿地给刘心声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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