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日暮时分,孙无忧乘坐着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满载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缓缓抵达孙家小院门口。
孙无咎刚跪诵几遍经书,膝盖因长时间的跪拜而略显酸痛。揉了揉膝盖,目光转向刚刚下车的孙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小妹,你怎么回来了?”
孙无忧坦然道:“嫂子即将临盆,我求了大哥大嫂,提前一晚归宁。”
平时出行无碍,但年节下正是忙碌的时候,自该报备一声。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自然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封慈音指挥下人将孙无忧的行李和随从妥善安置,并给外甥女安排了一件极其重要的差事,“你去厨房盯着熬制牛乳粥,入口的东西可不能马虎大意,决不能错眼。”
孙无忧点头应允,随即转身去忙碌起来。这样的活计对她来说早已驾轻就熟,当初白秀然生产时,她也是亲自在小厨房盯着的。
孙无忧不仅煮了封令姿点名要喝的牛乳粥,还连带准备了府中其他人的宵夜,各式各样的糕点和热汤一应俱全。
林婉婉趁着换班的间隙,出来吃了几块蛋糕并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来补充体力。
这年头产妇需要忍受阵痛的煎熬,接生的稳婆和大夫也同样要熬夜守候。
孙无忧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饼走到林婉婉面前,关切道:“林姐姐,要不再吃点?”
林婉婉摆手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吃不下了。”
院子里灯火通明,但照在孙无咎脸上,却显得有些黯淡。
此时产房中的封令姿已经不再呼痛,林婉婉解释说这是在保存体力。隔过窗棂,夫妻俩还能断断续续地说上几句话。
孙无咎机械地将烤饼塞进嘴里,目光呆愣地望着产房的方向,嘴里嘟囔着:“她平时从来不喝牛乳,更别提牛乳粥了。”
林婉婉轻轻地用两根手指在孙无咎脑后敲了两下,笑道:“突然想吃了,不行吗?”
了解孙无咎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单纯地发表一下疑问,并无他意。但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恐怕会误以为是在埋怨封令姿故意找茬。
孙无咎被打后,立刻端正了态度,耐心地听着封慈音的解释:“许多女人在孕期,口味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孙无咎点头表示明白了,望着外头的天色,“子时快到了,现在她没再痛了,应该能睡一会儿了。”
林婉婉和封慈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望着孙无咎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你当这是平时呢,累了还能睡一会?
林婉婉无奈地分派任务,“高舅母、无忧,你们待会轮流去休息,一家子总不能都熬着,还得照应其他事呢!”
“但孙二今晚——连眼皮都不能合一下。”
孙无咎尚且迷茫,封慈音却是一口答应下来,“二郎会守在产房门外。”
妻子在里头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生孩子,丈夫却在外头呼呼大睡,天理何在?
如今这个小家只能夫妻二人支撑,孙无咎过不了几日就要出发并州。
从哪方面看都是抛妻弃子的无良行径,但现实条件摆在那里,这是为全家谋前程的大事。
封令姿通情达理,好不容易把自己说通了,就更不该在这种时候让人寒了心。
孙无咎不明就里,但坚定道:“我不睡,我就在外头守着。”
孙无咎的保证林婉婉这里有几分含金量。林婉婉勉强放下半截心,重新进了产房。
封令姿见到林婉婉进来,心中的焦虑稍微平复几分。虽然两个稳婆脸上沟壑一般地纹路证明了她们的阅历和可靠性,但她还是更信任林婉婉的医术和为人。
林婉婉轻轻地握住封令姿的手,安慰道:“孙二就在外头,今晚不睡觉也要守着你和孩子。”
夫妻关系和谐的一大秘诀,不就在于两头骗么!
封令姿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被阵痛的痛苦所取代。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挂在绳子上的双手无力地拍打着。
林婉婉连忙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你现在可不能哭啊!”
她可不是故意来惹产妇哭泣的。
封令姿哽咽道:“让他给孩子取名字!”
林婉婉万万没想到,夫妻俩到这时候,连孩子的名字都还没定好,立刻冲着窗外一声喊:“孙二,令姿让你先想一想孩子的名字。”
孙无咎隔着窗应道:“我马上想,马上想。”
转头封令姿就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阵痛来袭时,恨不得揭了孙无咎的皮,吃了他的肉,更恨死了当初忙着怀孕的自己。
谁说的一撇腿一个孩子,谁说的?
这一夜,对她来说,无疑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
天明时分,封令姿终于平安生下孩子。
稳婆和仆役们迅速将产房收拾干净,封令姿头戴抹额,虚弱地躺在炕上。
林婉婉将孩子抱到她跟前,“看看你的女儿。”
以封令姿的本心,自然是想一举得男,但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心中的喜悦还是难以言表。母女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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