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要开始了，方略回来叫她，开门进去见人坐在沙发一端，双手交叠枕在沙发沿上，将脑袋埋在了臂弯处露着半张脸，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女人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紧贴着身形，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方略走过去，双手插兜，没有立即叫醒她，而是垂眸俯视了她一会儿，根根分明的睫毛挡住了眼里的难以见到的温柔。
“涂婳。”
趴着的人皱了皱眉才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身影映入眼帘，倏地直起身，一半边脸因为压着颧骨出有了一片红晕，像是刻意化上的腮红，双手贴了贴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仰起头问：“是要过去了吗？”
“嗯。”
涂婳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才站起身，“走吧。”
“为什么不去楼上睡？”方略问。
“楼上只有你的房间，孙姨说你的卧室不允许别人进。”涂婳说着将大衣外套穿好，看向他忍不住确认道：“你和袁阿姨以前住这儿？”
“他们在等着了。”方略说。
涂婳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听他这么说没再继续好奇，转身向外走去。
一顿饭味同嚼蜡，也让涂婳再次认识到什么叫虚假，明明下午大家对她还跟隐形人一样，现在却又热情的招呼着。
而这一态度转换皆是因为刚刚佣人说可以叫涂小姐过来用餐，被方略冷声纠正道：“她是方太太。”
佣人当时就被吓到了，连连道歉。
就这一句让大家都对涂婳重视了起来，虽然不情不愿，但不敢对她有所不敬。
这场面化的气氛在方允进家时缓和了不少。
涂婳发现大家对方允的态度，比对方略更加自然随和，也更加真诚，这或许就是有妈在和没妈在的区别。
方允一一问候过，一屁股坐到方略的旁边，兴奋的朝他身边的涂婳叫道：“嫂子，除夕快乐！这是你第一次没在自己家过年三十，应该挺不习惯吧？”
涂婳笑着回道：“还好。”
方允又扫了眼桌上的食物，无比嫌弃的吐槽道：“我们方家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哥和嫂子虽然没办婚礼，但怎么说也是新婚，嫂子第一次在方家团年，就不能有点她的家乡菜，还是这厨师不会别的菜系了？妈，不行就让林管家换个厨师。”
“你这刚回来，都在等你，先给你大伯、三叔和舅舅们斟杯酒。”戴向荣说。
方允看了几人一眼，拿着酒瓶起身照做，嘴上说着各种吉祥如意的话，让几个长辈都乐呵呵的应着，就连一丝不苟的方知礼也难得露出笑容。
“这下轮到我哥和嫂子了。”方允说着回到自己位置上，给方略杯中倒上酒，看向涂婳问：“嫂子，能喝点吗？还是果汁？”
“能。”
“果汁。”
涂婳和方略的声音一同响起，方允偷笑，顺手换掉自己手中的酒瓶，给涂婳倒了一杯鲜榨果汁。
端起自己的杯子，这是才注意到方略左手上戒指，偏头看了眼涂婳的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那就祝你俩白头偕老。”
三人碰了下杯，方允喝完杯中的酒，看向堂兄表弟说：“你们我就不敬了，随意。”
几人异口同声客套着不用。
方允这样做也间接表达了敬长辈是因为年龄，同龄的他只敬方略和他妻子涂婳。
这一出结束，方允都吃着饭然后向方略问一些无痛无痒的话，时不时再抛几个问题给涂婳，让这顿饭的后半场变得不那么沉闷。
方略和涂婳离开时，方允也要去肖泊远几人组的的跨年局，三人同时离开。
“这小允还这么黏他哥啊！”问话的是方允的舅舅，戴文俊。
方允从小就黏着方略，哪怕一开始方略讨厌他，烦他，他也围着方略转。
戴向荣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对同父异母的哥哥友好无度，对自己这个亲生母亲却十分有距离感，就连进娱乐圈也不愿是自己公司的艺人，还非要跑去对手公司。
“他就是经历太少，还没搞清自己的位置，认不清人。”戴向荣这话说得更像是安慰自己，因为她的宏图大业需要方允的配合完成。
回到车里，涂婳脸上的笑才渐渐收回，这一晚上的假笑让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要僵了，五官用力的皱起，舒展，又皱起，舒展，重复了几次才停下来。
做完几个动作才发觉身旁的人在看着自己，问：“我脸上有东西？还是我今天那做得有问题？”
方略收回目光，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还要吃点什么？”
涂婳疑惑，虽然晚饭吃得不痛快，但一个多小时怎么也把自己填饱了，那还吃得下。
“不吃，饱了。”
方略看向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对孙叔说了句去医院。
因为方允的几句话，才会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哪里没做好，才会想着补偿一下。
他不否认，从一开始也没不承认涂婳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但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去对一个人好，准确说是怎么去爱一个人，所以涂婳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纵着，帮她解决掉糟心事，他觉得这就是爱。
司机和助理说涂婳拿了冠军，自己该有所表示，他照做。司机说重要的节日应该和她一起过，所以他在元旦后补给她。肖泊远他们说应该让圈子里的人认识她，知道她是方太太，才没人欺负她，自己就带她去酒会。方允说结婚了该戴对戒，表明自己已婚的事，他就带她立马去买。刚刚又说她第一次来方家过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他就想补偿。
车内一片安静，方略更是像笼罩在阴影之中。
直到涂婳突然发出的笑声才让他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了一丝亮光，偏头看向她。
涂婳意识到自己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转头小声说：“不好意思。”
“在和谁聊天？”方略问。
“唐宋。”涂婳一边说一边回着消息，忽然停下打字的手指，转头解释道：“就是上次给你说过的朋友，她今晚也有演出，刚结束问我看没看？”
方略“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到医院门口时，涂婳刚要下车，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话。
“我和你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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