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箭指着杨家父子，逼着他们自己走进柴房后，杨招娣麻利地落锁。
“你们就给我老实呆在这里，今天的饭别想吃了。反正贱皮子饿一顿也死不了。”
这话杨家父子听着耳熟，可不正是之前孙氏那老婆子经常对几个孙女说的。
一直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死死攥着杀猪刀的盼娣直到这时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手中刀哐当落地，她在襁褓上擦了擦自己满手的汗。
“三妹，你……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鬼？”她知道三妹从小就很聪明，时常会问出一些惊人之语，如果三妹真是带着记忆投胎来的，那就说得通了。
招娣转头看她一眼：“如果我说我不是人，你会害怕我吗？”
盼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然不会，无论你是人还是鬼，你都是我妹妹。”
“我……我也一样。”不甘落后的四妹引娣也连忙附和道。
闻言，招娣脸上终于露出了符合她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那种纯然的笑容。
“饿了，先做饭吧，吃完我再和你们细说。”
她走到灶房前，看了一眼门上的锁，一镰刀下去狠狠劈断。
孙氏一是生怕家里的几个女人偷吃，二是为了体现她在这个家里的权力，灶房的钥匙从不离身。
所以，招娣这一镰刀劈断的不仅是一个锁，也意味着杨家从此由她说了算了。
盼娣熟练地开始生火做饭，四妹引娣在一旁打下手。
招娣兑好了一盆温水，端进刘氏的房间中。
刘氏虚弱的躺在床上，头发因为汗湿而黏在头上，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外面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听到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将水盆放到床头，招娣拧了个帕子边替刘氏擦脸边问。
刘氏紧紧抓住女儿的手，因为疼痛，话说得断断续续：“你……你放了你爹吧。都是我不好，是没用，不能给杨家生个儿子。如果我生的是个儿子，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招娣停住了手，直直盯着她：“他们要杀了你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你想说的居然只有这个？”
她收回手，重重将手中的帕子丢回水盆里，起身。
“那你就等有了宝贝儿子，让他来替你擦身吧。我这个女儿就不伺候了。”
“招娣，招娣……”身后传来刘氏虚弱的呼喊声，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怎么了？”盼娣看见三妹走进来，感觉到她不高兴了。
“没什么。”招娣走到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襁褓轻轻哄的四妹旁边，扒拉开襁褓看一眼。
女婴已经睡着了，但一张脸红彤彤皱皱巴巴的，看的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引娣脆生生解释道：“三姐说了，小孩刚出生都这样，不是丑也不是有病。我们俩出生时也这样子，长开就好看了。”
“哦。”招娣点点头，但心底不是很愿意接受自己刚出生就长这样。
看一眼二姐和四妹，她道：“既然他们不要五妹，那五妹以后就由我们养。她不是不被期盼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她有我们的爱。”
两姐妹对此绝对赞同：“嗯，我们养！”
盼娣想了想：“那我们给五妹取个名字吧，不要像我们这样，连名字都只是为了那不知在哪儿的弟弟。”
“谁说我们的名字是为了弟弟？‘娣’的意思就是妹妹，跟男孩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她说着沾了点水在灶台上写下“娣”字。
“你们看，这字左边是个女字，自然指的是女孩子。”
引娣仰着小脸无比崇拜：“三姐你懂得好多哦。”
而盼娣则是震惊：“三……三妹，你竟然会写字？！”
招娣看着她们笑道：“所以大姐之后来了你这个妹妹，而你盼来了我这个妹妹，我又招来了四妹，四妹则引来了五妹。我们都是在期盼中到来的。”
“真……真的吗？”两个女孩儿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是一种从未被人珍视过的，让人心疼的期待。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端上饭菜，我们出去吃饭，顺便告诉你们关于我的秘密。”
在招娣的指挥下，她们故意将饭菜端到柴房前吃，确保香味能够从门缝传进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但素菜里盼娣舍得放了油，还切了小半条腊肉蒸了。
最主要是碗里终于不是清汤稀粥，而是实实在在的粟米饭。
柴房中传出爹和爷爷的求饶声，却只让她们吃的更加香。
吃饱喝足后，盼娣想了想，还是装了一碗饭菜给房中的刘氏送过去。
她知道三妹刚刚不高兴一定和娘有关。
但正如之前四妹所说的，有没有这个娘，其实对她们来说并无区别。
但总归，娘很辛苦的怀孕生下她们。
虽然，大概在她心里，一点也不希望出生的是她们。
盼娣苦笑一声，放下碗便走了出去，没有和刘氏说话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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