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是那妆娘当时同意跟了她的话，就是背主的行为了。
京城这边那些铺子招工人包括大户人家选下人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背主的丫鬟小厮了。
哪怕你手艺再好，再能干，价钱再低都没有人家会用你。
毕竟你之前能背叛自己的主子，保不齐哪天又会再背叛一次呢。
到时候就算她只给那妆娘发个几两银子的月例，那妆娘也会因为没出去而只能跟着她。
小缪氏的算盘打得很好，可万万没想到那妆娘竟然拒绝了。
想到这儿，小缪氏便又开始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那些银钱，只能又暗暗啐了一声，真是个不识好歹的。
老鸨子拿过钱之后连忙换了副神色，脸上的褶子笑的跟朵花一样，便招来楼里的一个小厮让他将几个妆娘都唤下来。
在说的时候还特地给那个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领会到了，点了点头后便跑到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便带回来了四五个妆娘，几乎都是三十来岁的妇人。
老鸨子暗暗给那小厮投去了个赞赏的眼神。
这几个妆娘，是她们寻芳楼里上妆手艺没那么好的几个。
小缪氏看着只有这么几个妆娘，有些不乐意道。
“老鸨子，这寻芳楼那么大的地方，不会只有这么几个妆娘啊，那宝斋楼可是都有十来个呢。”
老鸨子见她反问，也不慌，从善如流道。
“诶哟这位夫人啊，实话跟你说，我们楼里确实不止这么几个妆娘，但是这几个妆娘的上妆手艺就是最巧的啊，你瞧瞧她们的手......”
在老鸨子的忽悠之下，小缪氏勉强算信了，选了一个看着经验丰富些的妆娘，然后还要她当场帮邢桐化妆。
依旧是给那妆娘看了那幅画。
那妆娘领命，先是将邢桐脸上原先的妆容给擦去了，然后再开始重新上妆。
一样的人，一般的画，类似的上妆流程，可是化好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小缪氏是这般觉得的，她身边的那个丫鬟也是这般觉的。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宝斋楼在模仿画上人的样子，而寻芳楼在努力模仿宝斋楼画出来的样子。
其实老鸨子和那妆娘也看出来了，这女娃脸上的妆容，瞧着与先前那般差不多的样子，但是细看的话，能看到明显的上妆痕迹，细节不够精致。
但是这话她们能说吗？自然是不能的。
相反，她们还得一个劲的去夸。
在几人的一番忽悠之下，小缪氏竟是觉得好像也就比那宝斋楼的差了那么一点点，便也没再多说些什么，直接带着那妆娘回去了。
自从那以后，每日邢桐都要化上那妆容。
大早上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丫鬟叫起来洗漱，然后便是那妆娘拿着刷子在她脸上一顿整，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卸掉。
因为这土气的妆容，她不止一次的被同龄的小伙伴耻笑。
在别家的像她这个年岁的小姑娘都能化上粉嫩嫩的妆容时，她却只能用那些土土的颜色......连邢府的几个姐妹都比不上。
邢小石那臭小子甚至还嘲笑她，说要不是看着她那么矮，还以为她是几个姐妹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呢。
邢桐最初也反抗过，当着小缪氏的面直接将那些土气的脂粉什么的全给砸了。
小缪氏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打她骂她，反而是一脸平静的将她带到了旁边的一个院子里。
相比于她们自己的院子，这个院子要显的荒凉的多。
邢桐知道这是府上二姨娘的院子。
二姨娘入府的时间比三姨娘早个半年，据说没入府之前也是当地有名的美人。
只不过后来接连生了两个女儿，荣宠便也不似从前了。
好不容易后来又怀上了一胎，那些来把脉的大夫都说是个男娃，结果在五个多月的时候小产了，孩子没保住，还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
之后便被邢老爷遗忘，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安静的住在这么个小旧的院子里。
邢桐不解，朝身边的小缪氏问道：“母亲，你带我来二姨娘院子这边作甚？”
小缪氏没直接回道邢桐的问题，反而反问她，“你觉得你二姨娘生的两个姐姐在现在的日子如何？”
邢桐不以为意道：“瞧着她们平日里那副寒酸样，定是过的不如意，上次爹爹送我的纸鸢掉到二姨娘的院子里了，我和丫鬟一同去寻，结果发现她们院子里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不止如此呢，娘，你猜，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她们居然在自己洗衣裳，哈哈哈哈哈，洗衣裳这件事平日里难道不都是下人该做的事吗？而且她们那衣裳都洗的掉色了，居然还不丢，真的是丢脸死了......”
邢桐越说越来劲。
小缪氏也没打断她，等她说的差不多了之后，问道。
“那你觉得她们为什么会过上这般的日子。”
邢桐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道：“谁让二姨娘生不出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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