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本来想留强顺娘在自己家里吃晚饭，但又怕她娘俩个觉得过意不去，便没开口。等她俩走了，奶奶指了指眼睛，跟谭四儿聊了起来，“这双眼睛，弄不好也是被人害了。”
当年，喜鹊找大夫看眼睛的事儿，村里是知道的，村子里常用的大夫逢人就说，“不是我看的不行，就是镇上的大夫不也没看好么？”
“奶奶，那镇上的大夫，是个男的？村长家认识的？”谭四儿脑子里面突然现出来一个画面，前几天，她在村子里遇见的跟她打听道儿的那位。
“好像是他们家认识介绍的，没见着人，而且镇上也没听说有女人的干大夫这一行的啊。”奶奶眨了眨眼睛。
“我回来碰见了强子哥给村长家里送油，一桶一桶，满满登登儿的装了一整车。他家里咋能用那么多油？”关于这一点，谭四儿很好奇。
回家之前，她还特地的去了一趟村长家的地，虽然是冬季，可是割了菜，剩在地面上的菜根儿，确实也比其他人家多，而且一村之长，耕地也比其他人家多几亩。
奶奶点了点头，“是，他家是油粮店的大客儿，除了自己家里的，还给卖了豆子换其他别的东西。油也能剩下卖出去，倒个差价儿。”
“哦。”谭四儿了然了，村长家里有钱，却没有孩子。家业将来给谁？村长比谁都在意。
看来，那孩子，村长应该是比较在意的，只是村长而已，村长媳妇可就不一定了。哪个女人会那么大方，跟别人分着自己的男人，还得花自己的钱养人家生的孩子？
一家人吃过了晚上饭，谭四儿在院子溜达着，消消食。左转右转的，也没有看见小狗子。谭四儿喊了它半天，也不见它答应。
“还没回来？”谭四儿想起来了，它去送药之后，就一直没见到它。
月亮都爬上了当空，镇纸在窗前照着月光，谭四儿也没有看到小狗子的影儿。谭四儿有点坐不住了。
“它怎么还没回来？它不会遇见偷狗的了吧？”各个村子里都有这么一伙人流窜儿，专干偷吃摸狗的勾当。
“不会的。”镇纸安慰她，“我有感觉，它安全。”
“那，它会不会不记得路了？”毕竟，这是谭四儿第一次让它自己跑出去。
“它一个狗，还能找不到家？你真以为它是看起来那么小的啊？”镇纸笑起来了，有模似样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裙，“你不放心，我去寻寻它。”
“快去，快去。”谭四儿点了点头。
镇纸应声，消失在了窗前。
等到了半根蜡烛燃尽，也不见她们两个回来。谭四儿这回彻底坐不住了。穿了厚厚的外套，挑了盏灯笼，悄悄的打开大门出去寻她们了。
谭四儿的眼睛在夜里看东西也是没问题的，只是不挑个光亮，她怕其他人害怕。顺着路往强顺家那边儿走，谭四儿在心里一句一句的唤着镇纸。
“我们在这里。”镇纸的声音飘了过来。
谭四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莹白的影子，在路边若隐若现。紧跑几步，谭四儿来到了她们身边。
“发生了什么？”谭四儿着急的问。
“有人追它。”镇纸答道。
小狗子蜷在路边，伸出来一只脚让谭四儿看。
毛绒绒的小脚上，渗出来的血已经冻成了冰溜子。
谭四儿一把将小狗子抱到了怀里，仔细看了看，它的脚，轻轻的晃了晃，“能动嘛？骨头坏了嘛？”
小狗子摇了摇头。
“走，回家。”谭四儿心疼它，“什么人追你？扔石头打的？下次还有人追你，你就变回大的咬他。”谭四儿恨恨道。
小狗子吭叽了几声，哆嗦着钻进了谭四儿的胳膊窝里。
“你看见什么人打它了没有？”谭四儿脚上不停，得赶紧回去给它上药，也不知道会不会冻坏了。
镇纸摇了摇头，“我看见它的时候，它就已经缩在那里了。我又抱不了它，想回去叫你，又觉得有气息在那儿附近。”
“什么气息？谁的？村长家里的那个？”谭四儿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
在谭四儿的眼里，这么小的狗，能攻击的它的人，一定是跟村长家里有关系的。
“走！去她们家那个后院子！”谭四儿顿住了脚步，错着牙道。
“干什么去？”镇纸张大嘴巴。
“放火！”谭四儿一只手抱着小狗子，一只手挑着灯笼，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手。
“烧了那里，一了白了！”谭四儿抬腿就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镇纸在后面追了几步，“等等我。”
“你飘快一点儿，趁着黑天，没人发现。”谭四儿搂着小狗子的胳膊紧了紧 。
“你打着它？”镇纸赶到了谭四儿前面，倒着飘在她前面，抬手指了指谭四儿手里提着的灯笼。
“对哦。”谭四儿提起手，举到前面，“吹灭了它。”
镇纸围着灯笼飘了一圈，“我可以遮眼。”
谭四儿嗔了她一眼，“走！把我也遮上，别人其他人看见我。”
来到了那旧房子跟前，谭四儿看了下四周，拍了拍红团子。
这些天，红团子飘出来的样子明显就比之前浓了许多，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样子。
“我去里面看看有没有活着的东西，有的话我放它们出去，没有的话，你烧了这院子。”谭四儿搂着小狗子的手没松开。
红团子围着小狗子转了几圈，好像是懂了它受了伤，颜色忽然就浓了起来。
“你等着我看完，这会儿不许乱动。”谭四儿挑着灯笼房前屋后的看了看，除了有几个罐子，没发现有其他的东西。
“来！开干！”谭四儿朝红团子招了招手。
只见红团子颜色越来越深，打着炫儿的围着屋子转一圈，那屋子便着起火来。
火越烧越大，谭四儿越躲越远。眼见着火势不会往外扩了，谭四儿敲了下左手腕，“走！咱们回家。”
红团子一直围着小狗子转，谭四儿说了几次也不见它回去，也就由着它了。
“走水啦，走水啦！”等谭四儿看见了自己家的大门，才听见有人敲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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