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轨再进来时，已经神清气爽，孟洛风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脸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完全看不出样貌。
李珏强忍住笑意，扶着窦轨坐下，道：“舅舅莫生气，气大伤身。”
窦轨剐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就这么让人糟蹋名声？知不知道外面都是怎么传你的？”
李珏无所谓的耸耸肩，道：“那不是正合了某些人心意。”
舅舅平日里虽然关心他，但不会涉及儿女情长的事，李珏直言道：“舅舅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窦轨轻叹一声，没有隐瞒：“陛下想把李文纪的孙女许配给你，来问我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我就给推了。”
“国家未定，何以为家？舅舅就这么回他，或者我亲自上疏。”
窦轨险些给他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国家一统前，百姓都不要娶亲了？”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窦轨没好气的道：“你不愿意就算了，陛下那儿我去说。人给你就留下，你母后一碗水向来端的平，你有的太子跟赵王都有。”
虽然一碗水端平，但母亲跟舅舅一样偏疼他，给李琼和李瑞的肯定不是人才。即便都是部曲，同一批训练出来的人还有优劣呢！
李珏原本并不想要，只是舅舅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不收就伤感情了，便不再推辞，笑道：“多谢舅舅。”
窦轨轻哼一声，警告道：“你也悠着点，要是有看好的小娘子赶紧成亲，把他逼急了，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你是接还是不接？”
“我知道了。”
窦轨知道他听进去了，站起来，瞥了眼杵在旁边当木桩的孟洛风：“你跟我来。”
洛风幽怨的看了眼李珏，耷拉着脑袋，一步三回头，直到出了院门，他那狠心的主上也没替他说情。
李珏哪里敢求情，他但凡开口，舅舅只会罚得更重。就像他儿时犯错，不愿领罚，仗着人小在阿娘面前撒娇。
结果只要写50遍《礼记》，变成抄500遍，他真的整整抄了一个月的书，手都快抄断了。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窦家人的脾气就跟老虎屁股一样摸不得。
一个时辰后，洛风偷溜回来，李珏惊讶于舅舅居然没罚。孟洛风苦笑道：“师傅说先欠着，等回京后找阿父算账再惩。”
其实师傅的原话是：你爹那个糊涂混球，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大儿是阴阳师都不知道，回去我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养儿子的？他要是不管，就把你过继给老子得了。
孟洛风摸了摸脸，感觉回京后要遭遇混合双打。
李珏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能真隐瞒一辈子，我会给你备好金创药的。”
“百草堂的金疮药？”
“可以。”
孟洛风这才好受些。
李珏在私底下不喜欢太多繁文缛节，跟下属相处时更偏向与朋友那般，一盏茶下肚，洛风直接问道：“陛下想把谁家娘子塞给主上？”
“哦，李文纪的孙女。”
李文纪原是太子太傅，最忠诚的太子党，只不过太子一直无视他的劝诫，失望之余已辞官归隐了。只是他人不在朝堂名望却不可小觑，换做晋王以外任何一人，结下这门亲事都有莫大好处。
洛风拿了一本文书，随意扫了几眼，丢在书案上，嗤笑道：“陛下还真是看中太子。”
李珏不以为意的道：“第一个孩子，总会偏爱一些。”
孟洛风看了眼李珏，没分辨出主上是说酸话还是陈述事实，想到主上与陛下似乎一直都维持着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
这样也好，不必投入太多感情，身在皇室，想到得到真挚情感实在是一种奢侈。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并非这个，斟酌良久，才说道：“我记得主上说过乔凌成为阴阳师不到两月？先前更是不知其为何物。主上不觉得他的灵气储备有些异常吗？”
《玄音心经》他听说过，分为攻和守两部分。前半部几乎以守为纲领，而琴声化刃则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必须得将灵气压缩提纯方才能做到。
“你怀疑他的年纪？”李珏摇摇头：“骨龄是对的。”即便如他这般新瓶装旧酒，当初也是一点一点修炼出来。乔凌的情况委实有些诡异，着也是他一定要招揽她的原因之一。
“主上能不能把遇到乔郎君的事跟属下详细说一说。”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李珏就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洛风沉思许久也没有找到丝毫破绽，想来想去，好似唯有主上对他说的那句祝福有异。
李珏听后觉得洛风的猜测天方夜谭了，不免失笑道：“这句话有太多人说过，即便是我，也对不少人说过，为何偏偏只在他身上应验？”
洛风也觉得这想法有些瞎扯，只能说道：“要不等回京，让西平郡王瞧瞧？”
西平郡王李安，是李珏的堂弟，二人交情不错。其父楚王是李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深受信任。李安因早产体弱，拜师“百草堂”，自身也是名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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