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晨起时，露珠还挂在树叶上，晶莹剔透，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有股说不出的意境。
姜璃睡醒的时候，营地就剩了她一个人，阿柠回来正好对上她，两人目光交汇，带在着一丝尴尬，阿柠瞥了她一眼，冷漠的目光一扫而过。
“你的睡眠质量未免也太好了点儿。”
姜璃尴尬得笑了两声，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夜睡得特别香，总能闻见一股清香，那香气十分安神，一夜无梦直到天明。
她赶忙转移话题，看了眼四下无人，这才发觉其他人都不见了，突然有些紧张，“其他人呢？阿兄怎么也不见了？”
阿柠在包里翻找着东西，期间微微只抬眸瞥了她一眼，随手指了下方向，“那边。”
姜璃道了谢，匆匆起身，简单得把头发一挽，又用昨夜接的雨水洗了把脸，这才往阿柠说的方向去。
张启灵在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巨蛇的尸体，蛇的肚子里里还有一具人的尸体，他们几个把尸体翻了出来，又不知道在蛇肚子里翻找着什么。
周围充盈着腐臭的味道，尸臭夹杂着血腥，姜璃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她皱着眉，捂着鼻子走近了些，待看到地上那具人的骸骨时，惊得往后一退，踉跄之间差点没跌倒坐在地上。
张启灵手上正拿着那人的手部，纤细的骨头泛着暗色的光，残肉和血迹粘连在上头，看着感觉胃里在翻腾。
死者为大这句话，便是在姜国也受用，从前掘人坟墓，毁人尸骨可是大罪，况且从前她们相信亡灵的存在，说人枉死之后，亡灵久久不散守着尸身，直到怨气散绝后，才会离开，故而没有人会主动去触碰尸骨。
现在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恐怖。
“这就受不了了？”阿柠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惊得姜璃心头一震。
阿柠拿着军工铲走到了跟前，稍稍站定，“受不了就回去待着。”说完，也不看她什么反应，直接上前帮忙挖蛇尸。
阿柠的话引起了其他几人注意，他们手里拿着骨头架子抬头看过来的样子，实在诡异。
“你们这是……”姜璃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所看到的场景，毕竟她从前也不知道，阿兄他们是干什么的，那西王母宫也不过是一座尘封的宫殿罢了。
不过现在看到他们这么熟悉的动作，她突然清楚了……
无邪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将手里那刚捞出来的手电筒递给了潘子，随即起身走了过来。
“我们去那边坐会儿。”
不等姜璃说什么，他就推着人往一边走，留下几人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用多言，也知道对方心里想的什么。
“小长乐是第一次看到我们做这个吧？”胖子看向张启灵，试探得问道。
张启灵闷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嘛。”胖子话里带着些许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往常，“第一次见，怕是有些难以接受，没事儿，天真嘴皮子利索，准能给她说透了。”
这话说完，气氛才算缓和一些，尽管他们相处时间并不多，但在他们看来，小姑娘这一路跟来，与他们相处至少融洽，要真叫人误会了去，他们几个心情多少也会失落一下。
几人在蛇肚子里掏了又掏，居然在里面掏出了几个手榴弹，甚至还有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枪。
“我去！这可是好东西啊！”胖子惊呼，忍不住上手摸索了几下，真家伙，手感就是好！
无邪带着姜璃又回到了营地，寂静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叫，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姜璃坐姿乖巧，双手搭在腿上，眼巴巴盯着无邪看，似乎是在等他的话。
无邪纠结了一下，还在考虑着要怎么开口跟小姑娘解释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经常合法的在墓里穿梭的人？还是说祖辈流传下来的手艺？
他头一回这么纠结，该怎么跟一个看上去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解释自己的行为。
他脸上的表情，姜璃看得一清二楚，也能看得出他心里的纠结，那皱着的眉头和难得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叹了口气，声音软软得说：“阿兄你不用同我解释的，我都明白！”
无邪微愣，“你明白什么？”
“你们现在所做之事应该同那发丘中郎将一般无二。”姜璃并没有遮掩，她是听说过发丘中郎将这个名号的，传闻是曹操设立，专门盗墓的职位。
刚刚看到他们那些熟练且毫无恐惧之色的样子，她就猜到了，他们应该对这一行十分熟稔，而每个时期都会有这样一群人存在，只是很凑巧，她正好碰见了。
她倒是很开明，虽然刚刚看到第一眼时，心里也有些难以接受，她没办法想象这里的阿兄所做之事会是盗人坟墓，同从前驰骋疆场的人完全两幅模样。
可转念一想，阿兄便是阿兄，他不管做了什么都是阿兄，既然如此，她就该去接受这一切，况且，那次阿柠说过，他们是被特批进来考察的，是受法律保护的。
如此，她就更没理由去质疑甚至厌恶阿兄和大家。
人总归是要长大，要去学会接受一切的。
“你连发丘中郎将都知道？”无邪震惊，突然有种自己看走眼的错觉，不是乖乖软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吗？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姜璃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劲，“姜国时也有这个，只是依稀记得他们的发丘指很厉害，能探遍所有机关。”
闻言，无邪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怪异，发丘指，说的不就是小哥吗？只是她为什么总会带上那个姜国？姜国究竟在哪里
“所以阿兄，你不用顾忌我的，很多东西我都能明白，即使不明白我也可以去学， 只要阿兄肯教我。”
姜璃一番话说得无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不过被人理解和依靠的感觉，确实不错，独生子女的他也算是体验了一把当哥哥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还让人乐在其中，前提是妹妹是姜璃，他也开始不再纠结小姑娘的身份。
他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手下尽是温柔。
“倒是我想多了，不过长乐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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